I 此时此刻就是你最年轻的一刻(第12/21页)

阿维娃又抽泣了起来。

“怎么了,亲爱的?”

“我再也不会遇到像他一样优秀的男人了。”

我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直到嘴里漫出鲜血的味道。我对她隐瞒了那么多!

倘若我撰写一部回忆录,那么书名一定是《瑞秋·夏皮罗:我所隐瞒的那些事!》。

7

我上一次见到亚伦·莱文已是六年前的事,我发现他的黑色卷发中间已经有一小块变秃了。

阿维娃自然也在。博卡拉顿犹太学校举办的犹太裔领导人之夜——这次活动备受关注,而她既为议员先生工作,又是我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参加呢?她身上的盛蔷西装正是我跟艾伯丝见面时买的那一套——她从我衣柜里拿走了,我竟然毫无察觉。西装穿在她身上,胸部绷得有些紧,尽管如此,她看上去依旧像个小女孩。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跟他分手,抑或是他向她提出分手。

议员先生热情地向我打招呼:“瑞秋·格罗斯曼,你气色真好。多谢你组织了这次活动,今晚的活动一定会非常成功。”都是些政客说的废话。

“我很乐意帮忙。”我说。有教养的人都是这样处事的。

看他的举止,丝毫看不出他和我的女儿有一腿。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应该有怎样的举止。他怎么做才能让我不反感呢?我带着他和他的一名助手来到礼堂后面的更衣室。几名学生要致辞,谈谈犹太裔领导人对于他们的意义,然后由议员登台演讲,并为最具领导人潜力的毕业生颁发一小笔奖金。一个星期前,我想出了这个发奖金的法子,好让整个活动看起来更加逼真。

议员的助手出去接了个电话,因此我和议员有了一段独处的时间。他与我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清澈、柔和而真诚,他说:“阿维娃真是太棒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阿维娃真是太棒了。”他重复了一遍。

我想到了几种可能性。

1.他并不知道我知道他的地下恋情。

2.他明知我知道他的地下恋情,而这句话是个令人作呕的性暗示。

3.他的确知道我知道他的地下恋情,但阿维娃的工作真的很出色。

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但当时我只想到了这些。这三种可能无一例外地都让我很想抽他一个耳光,但我并没有那样做。如果阿维娃已经跟他分手了,我抽他又有什么用呢?

“是吗。”我说。我知道自己不冷不热的回答让他有些泄气。他这种人的性格很需要别人的喜爱。

“迈克医生还好吗?”他问。

“很好。”我说。

“我以为今晚能够见到他。”议员说道。

“哦,他医院里事情很多,”我说,接着又补了一句,连我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的社交生活也很丰富。”

“他的社交生活?”议员笑着问,“迈克·格罗斯曼有什么社交生活?”

“他出轨了,”我说,“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个女人,不过可能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女人。我觉得非常丢人,不知阿维娃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尽量瞒着她,因为我希望她能爱戴、尊敬她父亲。但我总觉得,即便你对孩子有所隐瞒,他们冥冥之中也感觉得到。总之我很担心,亚伦,这样的父亲会对她的品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真的很抱歉。”议员说。

“事实就是如此。”说完我便离开去组织学生了。

议员先生演讲的内容与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作为安纳波利斯全城仅有的几个犹太裔小孩之一,难免会产生“孤家寡人”的感觉,这其实并不是件坏事。议员先生说,做个“孤家寡人”可以帮助你理解弱势群体或贫困人群的处境。对政府来说,最危险的做法就是目光短浅,以自我为中心。要成为优秀的领导、善良的公民,就要顾及那些与自己不同的人群的需求。

他这种傻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不赖。

我带领大家走进礼堂门厅与议员先生见面,却到处都找不到他。我走到后台的更衣室,正要敲门,忽然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乔治摇摇头,脸上的笑容进退两难,像是个听国王讲荤笑话的农民。

“不必担心,瑞秋。我去叫他,”乔治低声对我说,“我一会就带他去找你。”

议员打开门,阿维娃的口红模糊一片,下巴也蹭得通红。房间里弥漫着肉欲的腥味。哼,还有什么好遮掩的?这分明就是云雨之后的味道。

“阿维娃,”我说,“你过来。”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她。

“议员先生,”我说,“你该去礼堂门厅了。”

议员让乔治和阿维娃先走一步。

“瑞秋,”他压低声音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