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此时此刻就是你最年轻的一刻(第13/21页)

假如有人告诉你一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件事几乎百分之百就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太无耻了。”我说。

议员点点头,说:“是的。”可他的赞同并没让我觉得舒心。

“她才二十岁,”我说,“要是你想做件善事……只要你还有点人性,你就应该马上了结这件事。”

“你说得对……”他说,“真奇怪,这些东西……衣物柜、棒球棒、长凳……学生们今年要表演什么?”

“《失魂记》。”我怀疑他根本没听见我说话。

“《失魂记》,”他说,“是关于什么的剧?”

“好吧,有一个棒球运动员……”

不过就在这时,我们走到了接待处,议员挤出了一个微笑,我也是。

大约凌晨一点,阿维娃回到了我们家,我事先就知道她要来,因为大门口的保安给我打了电话——多亏了茂林会所的门卫系统。

她眼睛肿得像樱桃,像法律题材电影中的法官一样用手指着我:“我知道你肯定背地里说了什么,妈妈!”

“怎么了?”我问。

“别演戏了,”她说,“我知道这件事都怪你。”

“我没演戏。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说。

“他跟我分手了,”她嘴唇颤抖,抽泣起来,“全都结束了。”

天啊,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饱吸了一口氧气,像是在严冬经历了漫长而颠簸的飞行之后走下飞机,走出机场,置身于热带气候之中。我彻底卸下了重负,仿佛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我想笑,想大笑,想尖叫,想痛哭,想双膝跪地感谢上天。我走上前,想拉住她的手。“我很抱歉。”我说。

“别碰我!”她挣脱手,说道。

“我很同情你,”我说,“但我也为你松了口气。”

“你根本不在乎我幸福不幸福!”她说。

“我当然在乎。”

“我想不通。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你肯定说了。你告诉我,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告诉她,“我和议员几乎没怎么说话。”

“你给我纸巾之后呢?在那之后你说了什么?你那副表情好像把一切都看穿了。”

“我没有。”我说。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阿维娃,我都记不清了。只不过是闲聊,没什么。我们聊到了你爸爸!聊到了《失魂记》。”

“《失魂记》?你是说那场演出?”

“就是毕业生表演的那场音乐剧。”

“我错了,”她说,“我不应该……”但她没说她不应该做什么。

阿维娃在迈克挑选的那张深色皮沙发上猛地坐下,我把她的行为看作是放弃抵抗的标志。她的西装外套——其实是我的西装外套——上面有一块浅色的污迹。我想,身为人母大概就是如此,女儿弄脏了你的外套,却要由你来清理。“把外套脱了,阿维娃,”我说,“我好把它送去干洗。”

她脱掉外套,我把它挂在了门厅的衣橱里。

“或许这其实是件好事,亲爱的,”我说,“你自己不是也在考虑分手吗?”

“是的,”她说,“可是我永远都不会跟他说的。”

“我给你做点吃的,”我说,“你一定饿坏了。”

阿维娃站起身,我吃东西的建议再次勾起了她的怒气。“你一边说我胖,一边又像喂猪一样让我吃这吃那!”她喊道。

“阿维娃。”我说。

“不对,你很会说话。你从来不会直接说我胖,而是隔三岔五就把话题引到我的体重上,问我吃得健康不健康,水喝得够不够多,说哪条裙子看着有点紧。”

“没有的事儿。”

“你说我不应该把头发剪得太短,因为这样显得我脸太圆。”阿维娃说。

“阿维娃,你哪里来的这些怪念头?”我说,“你是个漂亮姑娘。你生来是什么样,我就爱你原本的样子。”

“别撒谎了!”

“怎么了?你就是留长发更好看。我是你妈妈,我想让你展示出最美的样子,这有什么错?”我说。

“只有你才会一刻不停地想着自己的外表,吃甜点从来超不过三口,健起身来像疯了一样,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要向你看齐!”她说。

“你当然不用向我看齐。”我说。

“究竟哪件事让你更嫉妒?是我能够迷倒亚伦·莱文那样的男人,还是你没法迷倒他那样的男人?”

“阿维娃!”我说,“够了。这种刻薄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

“而且我知道你背地里肯定说过什么!你要么就是说了话,要么就是捣了鬼!承认吧,妈妈!别再撒谎了!求求你别撒谎了!我必须知道真相,不然我会发疯的!”

“为什么原因非要在我?难道就不可能是学校的环境让他想起你年纪还小,他跟你保持这种关系很不恰当吗?这难道就不可能吗,阿维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