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此时此刻就是你最年轻的一刻(第11/21页)

“我们为国会众议员莱文举办的筹款活动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叫乔治·罗德里格斯的人说他跟你沟通过了。”

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乔治给我留了三通留言,我都没睬他——这的确是我的错。做乔治这一行的人对于被人放鸽子早已经见怪不怪,也习惯了竭尽所能争取他人的注意力,所以他自然会越过我,直接去找我的上司。

我笑了笑,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嗨,没什么。你也知道那些政客有多缠人,他们永远在筹钱。我跟艾伯丝·莱文见面只是为了给她面子——她住在茂林会所时和我是邻居,所以实在推脱不掉——我好像没和你说过,阿维娃现在在议员手下工作。”

“乔治·罗德里格斯可不是这么说的。乔治说是你给他们出了犹太裔领导人之夜的点子,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排进议员先生的公众日程表了。”

“不可能,”我说,“我特地没有给他们任何明确的答复。我跟他们讨论这件事,完全是出于客气。”

“这些政治人物,”巴尼拉比叹了口气,“唉,媒体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依我看,我们是不能脱身了。”

有什么不能的?“为什么不能?”我说。

“要是我们取消活动,在外人看来就是:我们过去支持莱文,而现在不再支持他了。我们既不想表露出对他的支持,也不想表露出不支持他的态度。现在的境地进退两难,瑞秋。这件事我不怪你,但是你跟人见面千万要小心,你现在毕竟是博卡拉顿犹太学校的校长。”

他分明就是在怪我。我多少有些不服气。按照我的描述,这件事并不是我的错。当然了,事实并不像我的描述那样——而且这件事千真万确是我的错——可是他并不知情啊。

巴尼拉比吩咐我筹备这件事,但是要尽量低调。“我们尽量都保住自己的饭碗,瑞秋。”他这样说。

巴尼拉比一走,我马上给乔治打了个电话。

“我都有点伤心了。我还以为你是故意避着我不见呢。”他说。

当天晚上,阿维娃给我打了个电话。“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对我大喊。

“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你眼里怎么只有自己?”我说,“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议员他搞出这档事来,你以为我想在自己的学校办这场筹款吗?这件事与我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给议员办公室打电话?”

“不是这样的,阿维娃,”我真希望老天能一个炸雷劈死我,我这辈子从没撒过这么大的谎,“我几个月以前给他们打过电话,那时你还没开始为莱文工作。学校里有人出了个主意,要举办一个犹太裔领导人之夜,是校方让我给莱文打电话的,因为我认识他,因为你爸爸给他母亲做过手术,因为莱文是我认识的最有前途的犹太人。这仅仅是个巧合而已,亲爱的。或许把它办成筹款活动是艾伯丝的主意?总之不是我起的头。”

“那你就叫停,”她说,“你是校长,你有叫停的权力。没有你的批准,学校什么活动也办不成。”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说,“他的团队已经把这项活动排进了他的日程,听说是个叫乔治的人?”

“对,乔治·罗德里格斯。他负责筹款。”

“看来你认识他,这样正好。这个叫乔治的家伙越过我,直接联系了巴尼拉比。我看现在整个活动已经跟政治挂上了钩,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能听见阿维娃的呼吸声,但她没有挂断电话。

“那好,妈妈,”她说,“我相信你。但你要向我保证,你不会把——”她压低了声音,“把我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请你向我保证你不会跟议员或是他妻子说话。”

“阿维娃,天啊,我当然不会。我绝不会提起你的地下恋情,但我必须得跟他们说话。不让我和他们说话,这不现实,我们以前毕竟是邻居。”

阿维娃开始抽泣。

“阿维娃,怎么了?”

“对不起,”她语气中的强悍消失了,说道,“我好累……我很想你……我才二十岁,可我感觉自己苍老极了……妈妈……我可能应该做个了断了。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我就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不由得心花怒放,若能有这样的结局,我之前说过的种种谎言也算值了。哪怕我为这个破筹款活动丢了饭碗,只要能让女儿回心转意,保全她的名声,也算值了。“你是想听听我的建议吗?”我不想惊动她,含蓄地问道。

“是,”她说,“求求你了。”

“跟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告诉他,你们共处的这段日子你觉得很幸福,但以你们当下的处境,并不适合继续发展这桩地下恋情。”

“对。”她说。

“告诉他他的生活很复杂,你可以理解。告诉他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被一个人拴牢。告诉他这个学年的末尾正是你们重新考虑这件事的好机会。事实的确如此,阿维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