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13/18页)
轻浮的小珍妮,她喜欢这些。她也喜欢阿加特。曾经有一次,巴蒂斯特撞见他们手拉着手。他嘲笑他们,警告说麦坎达会不高兴的。
“你不够坚强,”他鄙夷地告诉珍妮,“你所做的只是让阿加特从他的训练中分心。”
“训练?”她看着他们两个,这样问,“用来做什么?”
巴蒂斯特绷着脸,将他的“兄弟”拽走,去同麦坎达私下会面:“她永远也成不了一名刺客,”他告诉阿加特,“她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不完全是。她的心底里不是。”
麦坎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一些时日之后。她学会了读写,但再无其他。他从未邀请珍妮加入那些真正的训练。当巴蒂斯特意识到麦坎达,这名还在孩提时就因甘蔗压榨机上发生的一次事故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前任奴隶,不仅仅能够逃离、还能够领导人们的时候,他的心中溢满着骄傲。
在这种特殊训练中,巴蒂斯特和阿加特学习了如何使用武器——以及如何不用武器进行攻击。如何调制毒药——以及如何下毒,比如将粉末掺在饮料中,或在飞镖上涂厚厚一层。
这两个男孩学到了如何杀人——公开地,或是从阴影处下手。甚至,如麦坎达所展示的那样,只用一条手臂就做到这些。而当他们最终留下懦弱的珍妮、逃离种植园时,他们确实杀了人。
鼓声变强了,将巴蒂斯特的思绪从快乐的过去带回了冷峻的现实。今晚,他,巴蒂斯特,将会主持这场仪式。这,同样,也是麦坎达教给他的。
巫毒。
不是真正的仪式,不,而是其表象。符号的力量,以及并非魔法、却形似魔法的力量。
“让他们对你感到恐惧,”麦坎达说,“让那些恨你的人。哪怕是那些爱你的人。尤其是那些爱你的人。”
今夜的仪典将会改变一切。必须如此,否则,麦坎达曾为之奋斗的一切——巴蒂斯特为之奋斗的,以及,曾几何时阿加特曾为之奋斗的——都将分崩离析。
参加仪式的众人喝下了许多他给的朗姆酒,并未意识到杯中除了酒还有别的。很快,他们将准备好接受仪式,准备好目睹那些否则他们绝不可能目睹的景象。
去相信那些否则他们会质疑的事。
去做那些否则他们不会做的事。
鼓声逐渐激烈,攀上一阵近乎狂暴的渐强鼓点,随之一声哭嚎、一声怒吼从一边传来。一头公牛被领了上来,粗壮的脖子上围了一个花圈。它被下了药,保持着平静,将完全不会挣扎。
巴蒂斯特站起身,有力的手指紧抓着砍刀刀柄。他是个高大、肌肉强健的男人,而他以前也为麦坎达的典礼做过同样的事。他轻巧地跃下平台,大步走向那头野兽。早先,在他的命令之下,它已经经过了沐浴,并涂上了从某些前任奴隶主那里偷出来的香油。现在,它转过长着角的脑袋,大睁着的大眼睛凝视着他。他拍了拍它的肩膀,它发出轻哼声,温和如同一头老牛。
巴蒂斯特抓着砍刀,转向他的人民。
“是开始典礼的时候了!我们将对罗阿(4)奉上祭品,请他们来到我们中间,告诉我们,兄弟会该怎么做才能继续前行!”
这些语句离开他的嘴边时带来了一阵痛苦。麦坎达。二十年来,从十三岁到三十三岁,巴蒂斯特和阿加特一直在他身边作战。他们了解了导师对兄弟会的愿景——一个没有被仁慈或怜悯这种不合时宜的理念所冲淡的愿景。他如此向他们保证,而他们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那些是弱点,而不是力量。没有人是真正无辜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支持你,那就是反对你。
用某种方式来说,一个人如果不是刺客,就是圣殿骑士。
一名不会鞭打奴隶的奴隶主依旧是一名奴隶主。一名所有者。即便是那些并未拥有奴隶的人,依照法律,他们仍然可以拥有奴隶,因此他们是有罪的。他们服侍于圣殿骑士,即使他们自己不知道。麦坎达的世界里没有他们的位置,巴蒂斯特的世界里也没有。
而这就是为什么,巴蒂斯特——和那些现在停下了舞蹈、转而面向他的人们——在几个晚上之前,试图向那些他们被迫与之分享这个岛屿的殖民者投毒。
但他们失败了,而他们的领导者代替他们付出了代价。
“弗朗索瓦·麦坎达是我们的导师。我们的兄弟。他启迪了我们,并以身作则。而他到死都没有背叛我们——他被折磨而死,他的尸体被火所吞噬!”
咆哮声四起。他们已经醉了、被下了药、并且愤怒,但他们正听着他的话。这很好。照巴蒂斯特的计划,很快,他们所做的将会更多。
他继续道:“而在这哀恸和愤怒的时刻,我的兄弟——你们的兄弟——之中的一个,也离开了我们。他并非在一场争斗中被杀,他也并未受到火焰的折磨。他只是离开了我们。离开了我们!阿加特像个懦夫一样地逃跑了,而不是接过弗朗索瓦·麦坎达以他的生命所换来的遗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