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12/18页)

他的脸转向门口,拿着那把约瑟夫开玩笑地抛给他的细匕首,将刀鞘滑下:“拿上那些口袋。你的速度比我快,而且你还有你的刀。你能逃走的。我不行。我会尽可能地拖延他们。”

“达伍德——”

他们两人都听到皮靴踏上楼梯的声音。

“商贩们都指望着你了,”达伍德嘶声说,“有那么多东西我希望自己能有时间能告诉你,但是——快走。活下去,藏在阴影里,保护集市!”

约瑟夫站着,动也不动。

门打开了,所有的事似乎都发生在同一瞬间。

达伍德发出一声吼叫,冲向那个新业主,举起匕首,将它扎下。尽管惊愕不已,这个眼神冷硬的男人仍及时转身,刀刃没有刺中他的胸口,只扎到了他的肩膀。他冷冷地用右手拔出匕首,尽管受了伤,却难以置信地用左手抓住了达伍德的头发,重重地拽住,让这个男孩转过身面对约瑟夫。

约瑟夫恐惧万分,直盯着他朋友的眼睛。达伍德大叫:“快跑!”

商铺业主举起匕首,将它直刺下来。

血红。约瑟夫所见的只有一片血红。

红色从他朋友被刺穿的喉咙中喷涌而出。

谋杀者的手上,戴着一只装饰有红色十字架的戒指。

约瑟夫想要留下来一战,想要死在他朋友的身边,胜过了一切。但他已经没有了这个选择了。达伍德为了商贩们和他们的家人,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的。

约瑟夫哭泣着、照着达伍德所说的做了——他逃跑了,拿着两个袋子跃入黑夜之中,用他父亲传给他的刀刃逃走了,逃入了安全的地方,而他的朋友则在那美丽的地毯上流血至死。

第二天,那个眼神冷硬的男人被人发现已经死去,要买下那些商铺的交易也莫名其妙地落空了。

约瑟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所知道的仅仅是,他会把生命全部献给这份他的朋友为之而死的事业。

他将藏身在阴影中,保护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人们。

而他将会观望着、等待着,等待另一个戴着红色十字的人出现。

实验体:

穆萨

“他一向很棘手。”一个男性的声音说。

“穆萨还是巴蒂斯特?”一个平静的、几乎带着关心的女性声音问道。

“两个都是。”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他们两个都是相当复杂的个体。”

“如果巴蒂斯特的记忆被某些毒素所影响,他会让回溯变得更加复杂。”

“记忆总是很难以处,哪怕没有被化学影响所改变也是一样,”那个女性声音说,“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它们从来都不是完全准确的。我们看不到那里所真正存在的东西。我们只能看到他所看到的。”

“就像我说的……他一向都很棘手。”

“开始回溯。”那个女人说。

回溯:圣多明各,1758年

鼓声。

当他们还是他人的财产时,鼓声是被禁止的,是圣多明各逃奴们的自由之声。弗朗索瓦·麦坎达深知这一点,他将这个事实也教给了那些受他训练和解放的人们。

麦坎达曾教给了这个男人这一点,以及如此多其他的东西。这个男人现在正眺望着数十个麦坎达的跟随者,他们在他面前,在这丛林深处他们的基地中舞蹈着、痛饮着。

巴蒂斯特看着他们,又喝下了一大口朗姆酒。这里有三处篝火,一处位于空地的中心,另两个较小的在对面两侧。舞者们黝黑的皮肤上汗水淋漓,在光线中微微闪烁着光芒。舞者中的有些人巴蒂斯特自十三岁起就认识了。那时他和阿加特从他们的奴隶人生中逃跑,加入了麦坎达,一起追随他那热情、愤怒的追寻之旅——追寻自由以及仇恨。

那时他们成为了刺客兄弟会的正式一员。

阿加特。阿加特,与他一起在种植园长大,与他并肩作战。巴蒂斯特总是认为他们会并肩而死。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阿加特在今天早先所做出的事。

回忆让他的胃开始纠结,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又喝了一口酒,这次是一大口,试图减轻当他想起那个男人时,那混杂着震惊、白热的怒火,以及在他心中翻搅的羞耻与痛苦的感情。但是毫无效果。

阿加特。这两个男人曾亲如兄弟。曾经。

但麦坎达挑选来接受训练的第三名种植园奴隶……她毁掉了这份亲密。

麦坎达一直趁着夜色秘密地前来种植园,没有人出卖过他。那些能够——或者说有胆量——的人们偷偷溜去参加集会,在集会上,他告诉他们,离开种植园、离开奴役,他们将能够拥有怎样的生活。

一开始,他只是说话。告诉他们他自己的人生,自由,能做想做的事。随后,他教这些迫切渴望着的奴隶们读和写。“我会与那些值得的人分享许许多多,”他承诺说,“而这,也许是我能够给予你最有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