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壶(第8/10页)
初次与朋代见面,印象并不算漂亮,但肌肤白嫩,十分可爱。茶道、插花也学过,结婚后也愿意不工作待在家里,这几点都符合雄介的要求。而且她又比雄介小十六岁,比过世的妻子还要小十岁,这对中年的雄介来说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呢。
连着几次的约会,雄介很快地喜欢上了朋代。
与麻子相比,朋代要温文尔雅得多,却不显得呆板,时常露出灿烂的笑颜。而且对雄介还十分顺从、体贴。
交往两个月后,雄介正式向朋代提出了求婚,朋代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照雄介的心思,马上就要结婚,但朋代却说她母亲患肾病正在住院,等母亲的病好转一些,到了秋天,要雄介再等半年。
当然,雄介对此只好顺从朋代,不过两人的关系都进展十分迅速,没过多久便住在了一起。
完全出乎意外,朋代竟还是处女。
“现今的年代,竟还会有如此纯洁的姑娘……”
雄介对朋代更加爱不释手了,朋代也投桃报李,对雄介倍加体贴。
“这样老是在外面吃饭,花费太多,我做的菜不嫌弃的话,以后到你家去,我做给你吃吧。”
这话正中雄介的下怀,马上便将家里的钥匙交给了她,使她能自由地去自己的家里。
雄介真正地又焕发了青春的朝气。
以前与愁子恋爱时也有这种感觉,如此看来,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呀。
到了夏天,朋代说她买了一套新家具[3]要送来。已经决定结婚了,朋代的家里也许及早地做起了嫁妆的准备。
雄介心里本来也打算结婚时房子不换,里面的家具全部换新的。床,沙发,衣橱都已显得陈旧,而且都是妻子留下的,难免睹物生情。新的妻子来了,本应该有个新的环境,新的心情,当然,对朋代也应该尽量地报以爱情。
这样想着,突然雄介又想起麻子来。
如果当时换一套新家具,也许麻子就不会弃我而去了呢。
八月初,朋代的新家具来了,于是原来的旧家具全部处理掉,而且连地毯和窗帘也换上了朋代喜欢的新东西。
“这样,终于这屋子成了我的家了。”
朋代坐在她搬来的钢琴前,心满意足地打量着房间。
“旧西装,再见……啦?”
雄介念起了一首老歌的歌词,可朋代却没听懂,含糊地点了点头,突然用手指着阳台说道:“那些东西不丢掉吗?”
雄介顺着朋代的手势望去,阳台上堆着一些纸箱、啤酒瓶,还有那只洁白无瑕的泪壶。
“这壶可不能丢呀……”
雄介慌忙去阳台将泪壶抱在怀里,小心地放到沙发边上的桌子上。
“是谁将它弃到阳台上去的?这壶可贵重呢。”
“可我不喜欢呀。”
平时一直深明大义的朋代今天显得格外固执,雄介不由吃惊地回首看着朋代,只见她正对那泪壶怒目而视。
“干吗一只壶这么宝贝呀?”
“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宝贝啰。”
雄介这么解释着,朋代却闷声不响地起身走到厨房里去了。
再看看房间,妻子留下的东西全部彻底地不见了,连妻子生前喜欢的CD碟片、复制的维纳斯坐像以及客厅门口的门帘也都不见了踪影。
都让朋代丢掉了。
“这些东西,全丢掉了,她是会哭的呀……”
雄介用于抚摸着泪壶,用轻得使朋代听不见的声音嘀咕道。
九
也许是按自己的心愿置换了家具摆设,朋代每天都来雄介的家了。已经订了婚,婚礼也定在了两个月以后的某一天,所以她每天来,也没有人说三道四的了。反而都感到她应该来,她已经是这家的主妇了。雄介自己也已完全将朋代看作自己的妻子了。
然而,也许是巧合,八月中旬时,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正是盂盆节放假,雄介去了好久没去的愁子娘家向愁子娘家人说了自己准备结婚的事。
愁子母亲也表示理解,这样便了却一桩心事的雄介回到了家里,不料发现那只放在桌上的泪壶不见了。
“放到哪里去了……”
以前曾被朋代将泪壶放到了阳台上,所以雄介现在发现不见了泪壶马上便紧张地追问了起来。于是朋代朝着壁橱上努了努嘴:
“那里呢。”
以前,这餐厅的左边有一架壁橱,壁橱上曾放过愁子的灵台。现在的壁橱换了新的,但地方还是老地方,那地方该是放愁子灵台的地方,现在鬼使神差地放上了那只泪壶。
“干吗放到那里……”
“这么大的一个壶,碍手碍脚的,放到阳台上,你又不高兴,所以才搬了过去的。”
这理由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在雄介看来,那曾放过愁子灵台的相同地方,朋代将那泪壶放了上去,不由感到有些意外和一种说不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