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壶(第7/10页)

“我要起来了。”麻子怏怏地叹道。

雄介不作声响,于是麻子又缓缓地将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

“这屋里,好像有什么人呢?”

“这屋里?”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麻子也许为了镇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用手将自己的头发往上拢了拢,然后动作迅速地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卧室。

留下雄介一人在床上,不由又朝一边的床头柜上望了望,只见那泪壶,圆圆地、白白地浮现在眼前。

“这怪事……”

雄介慌忙起身穿好衣服,然后也走到外面客厅里,喝着刚才剩下的葡萄酒。一会儿麻子从浴室里出来:

“我,要回去了。”

“再稍微坐一下不好吗?”

“不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

麻子不由分说地将包挂在肩上,连“再见”也没说一声,便出门离去了。

与麻子的关系冷淡,便是从那次不欢而散引起的。

从那以后,麻子再也没给雄介去过电话。雄介打电话约她,她也总是以工作太忙而推托不见。

最后几乎是死皮赖脸的了,一个月后终于约了麻子见面,可她却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一点也没有了昔日的温柔与可爱。

雄介约她去了家里,麻子干脆头摇得如拨浪鼓: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什么地方不称心了?你与我明白地讲嘛。”

“没什么不称心的。”

“瞎说,这样不明不白的我不答应。”

“那好,我说,因为你身上还附着你老婆的影子。”

“你这话……”

“你那房里,你老婆时时在看着你呢。”

“哪会有这样的怪事……”

雄介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麻子却三两口地喝完了杯中咖啡告辞回去了。

麻子走后,雄介回到家里,不由得又想起了麻子的话来。

麻子她说自己身上附着妻子的影子,这难道是真的吗?

当然,深夜一人回到家里,睡在床上时,有时会想念妻子。可只是如此这般而已。而且平心而论这一年来,自己心里对麻子的思念是要比妻子不知深多少倍的呢。

“这也许是她想分手的借口吧……”

可对麻子来说,雄介也是个不错的丈夫呀。工作不去说它,两人的身子也已结合在了一起,在外人看来,他们应该是早已订了婚的了。

然而麻子却突然要求分手了,这其中一定是有着什么理由的。

雄介这么想着,侧过头去一眼又望见那沙发边上桌子上的泪壶,依然是洁白透亮,奶白色的壶身闪着迷人的光彩。

“该不会为了这壶……”

雄介不由想起麻子第二次来家时用手叩这泪壶的情景。

从那以后,雄介便感到与麻子总有些讲不清道不明的不融洽来,不会是这壶在作怪吧?

“尽是些瞎想……”

雄介摒弃掉了头脑里的胡思乱想,找了块干布带着一种安慰的心情,轻轻地擦起了那只泪壶来。

和麻子分手后,雄介反而更加认真考虑起了再次结婚的事来。

迄今为止自己的心思一直在那死去的妻子身上,可毕竟她已不在人间两年了呀。

雄介再想想自己已经四十一岁了,尽管他自己还觉得很年轻,但毕竟已到了不容再折腾的年龄了,再这么磨磨蹭蹭的也许人生便会在孤独中无情地步入中年。另外,工作方面雄介也不太称心,最近他被从以前颇为有人气的女性杂志编辑岗位上换了下来,贬到十分枯燥的校对部门去当校对员了。本来人到这个年龄,待在一线编辑位子上会感到力不从心,什么时候会被调动,雄介本人心里也是有所准备的,但真正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着十分的失落感的。

“眼看,我老婆过世也有两年了……”

雄介最近也开始在亲友、上司面前表示自己想结婚的意思。

“终于你也感到一个人生活挺寂寞的了吧?”

上司和亲友也十分能理解雄介的处境。

“到了这个年龄,也没什么可挑三拣四的了,只要身体好,能顾家,便可以了。”

在雄介心里,当然还想找一个漂亮美丽的妻子,但麻子的事情使他有些自知之明起来了。自己已是这么个年龄了,与其找个场面上的摩登妻子,倒不如寻一个能为自己营造一个温馨家庭的贤惠妻子为好。

又过了半年,中间有过几次的相亲。

虽说年龄不小,但工作在大出版社,又没有孩子,所以雄介在女人眼里还是颇有魅力的。

这样托人介绍了好几次,总算与一位叫上野朋代的姑娘开始了交往。

朋代二十九岁,没结过婚,工作是中学的音乐教师,她父亲是东京都内的一家小学校长。也许家庭环境很是正统,所以便不知不觉地耽搁了婚嫁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