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4页)

宣怀风本想答他说,我是想你的。

但又一想,刚才白雪岚离开时,自己明明是生气的,甚至有等他回来,要和他做一番谈判的念头。如今怎么有脸说他出去时,自己在想他呢?

这不但是卑劣,而且是欺骗了。

所以他又沉默了,只把头低着。

白雪岚见他这样温顺地低着头,像想瞅自己,却又不敢直瞅,矜持而略为窘迫,还带着青涩的羞意,完全是把男人的占有心都给煽动了,小腹处顿时烧成一团火一般地热烫,便一手搂着他,一边把脸凑到他脖边,小小地狠咬一口。

宣怀风被咬得疼,正要哼出来,蓦地又紧紧咬住了唇。心想,先前就是因为自己一叫,让他扫了兴,这一次,可不能再扫他的兴了。

岂料白雪岚这种野性,进餐时是喜欢听个响动的,在他耳里,宣怀风一点半点呻吟,比春药还要让人兴奋,所以他常常忍不住要咬一口,或是身体上加一点力气,就为着听宣怀风被自己征服时的信号。

现在宣怀风强忍着不作声,他就又咬了一口,咬得又再重一些。宣怀风当然还是忍着。

白雪岚连咬了几口,看他牙关合得紧紧,腮帮子鼓着,那神情有些凝重,不似平日模样。这模样,虽然也可形容为另一种可爱的诱人,然而再仔细看来,又像在忍受着什么,也许心里是不大乐意的。

若是往常,白雪岚饿疯了的人,也就不管不顾地继续了。可今天才试过一遭,差点碰到宣怀风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经了一场虚惊,现在他不敢不谨慎些,忍耐着问,「我都饿许久了,要你喂我一次,你都不乐意吗?」

宣怀风心想,我哪里不乐意了?

只是要他当着白雪岚的面,说出「我乐意」这样的话,话又卡在喉咙里,实在没脸说出来。他琢磨片刻,便鼓起勇气,把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白雪岚,以为这样的欢迎,以白雪岚的聪明,总该明白的。

然而他自从和白雪岚在一起,对床笫之事总是羞涩得不堪,何曾有过如此大胆直接的眼神?更不必说他因为心里的急切,眼睛上用的力气大了些,不免变成了将那双澄清眼睛,黑白分明地圆瞪着,透着一分焦急。

白雪岚自然瞧出他是有些焦急,只是白雪岚再聪明十倍,也猜不到这个焦急,是急在想对他履行爱人的义务上。

心想,是了,先前我那一次尝试,差点让他受伤,现在还没过几个小时,我又犯了同样的毛病。不顾他的身体,强求他欢爱,他心里是瞧不起我的。只他是一个体贴的人,不肯说出让我难堪的话,所以他才这样沉默,又这样拿眼睛瞪我。

这实在对我很失望的意思。

一个人,让天下人失望都是寻常,唯不该让自己的爱人失望。

若连自己的爱人都瞧不起自己,那还有什么意思?

白雪岚啊白雪岚,你起先还发誓说,为了他的身体,要把自己束缚得紧一些,怎么欲火一上来,就全部抛之脑后了?

一个男人,如果连爱人几天养伤的时间,都控制不住自己,那简直是比禽兽更下等了。

他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痛骂一通,咬咬牙,环着宣怀风腰肢的手臂,缓缓地松开,苦笑道,「你也不必说,我心里明白。既然你不乐意,我们就改天罢。」

宣怀风急了,脱口道,「我哪里不乐意了?」

说完,就把棉布拖鞋踢开,往床上一躺。

他这时候,只想着要做出一个什么破天荒的动作来,向白雪岚来证实自己是很乐意的。不料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破天荒了,以致于竟生出更大误会来。

白雪岚开始听他反问「我哪里不乐意了」,心里还有些惊喜,后来见他这样宛如烈士上战场般,直挺挺一躺,心又蓦地凉了下去,暗想,这样负气地躺下,是以为我恶习不改,会霸王硬上弓吗?我白雪岚从前是个自私的混蛋,难道在你眼里,一辈子都是个自私的混蛋不成?

对不住,我必须要推翻你这样的判断不可!

对食肉动物而言,饥肠辘辘地挨着饿,而不吃眼前的鲜肉,那是极痛苦的。然而,世间总有比饿肚子更要紧的事,那就是尊严。如果要被自己的伴侣一辈子瞧不起,那就不是痛苦,而是尊严的灭绝了。

尊严二字,向来给人以绝大的力量。这时候,白雪岚也从中得到了力量,来克服冲动的本能。

于是他甚至能命令着自己,不要坐在宣怀风身边了,站起来走到窗前,装做为着什么事要打量街上形势。

宣怀风豁出去地躺下,眼睛闭着,只等他过来。不料等了半天,不见一点动静。宣怀风心里疑惑,睁开眼睛一瞧,很出意外。

这人不但没有靠近,反而到另一头去了。

这岂不是躲避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