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此时此刻就是你最年轻的一刻(第17/21页)

由于这一年要参加竞选,议员的竞选团队不遗余力地想把他跟阿维娃划清界限。她被刻画成了洛丽塔似的实习生、莱温斯基第二,被人扣上各种帽子,都是“荡妇”的同义词。

阿维娃的博客更帮了倒忙,因为里面详细记录了那几个月她为国会议员工作的经历。当时是2000年,当我得知阿维娃在写博客的时候,我连“博客”是什么都不知道。“博客?”我对阿维娃吐出这个陌生的词,“那是什么?”

“就是网络日志,妈妈。”阿维娃说。

“网络日志,”我重复道,“什么是网络日志?”

“就是日记,”阿维娃说,“是写在网上的日记。”

“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写日记?”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写日记?”

“都是匿名的。我从不用真名,而且没出事以前我只有两三个读者。我想把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好理清头绪。”她说。

“那你倒是买个日记本啊,阿维娃!”

“我喜欢打字,”她说,“而且我写字不好看。”

“那你就在电脑里建个文件夹,存一份文档,起个名字叫‘阿维娃的日记本.doc’。”

“我知道,妈妈。我知道。”

阿维娃的博客叫“只是个普通国会实习生的博客”。正如她所说,她没有用他或是自己的真名,可即便这样,人们还是猜到了作者。一时间,破译阿维娃的博客成了风靡南佛罗里达的消遣方式。她也曾试过删除博文,却删不干净。这个博客就像个杀不死的僵尸,她这边删掉了博文,它们又在那边冒了出来。时至今日,若你仔细搜寻,兴许还能在互联网的某个角落发现它。说实话,我也读了她的博客——至少是其中的绝大部分。有些内容我只是一扫而过,不过说实话,除了那些香艳的部分以外,这其实是个很乏味的博客,即使是那些香艳的内容,也并未给我带来丝毫欢愉,那感觉就像我和罗兹所在的读书会组织阅读《O的故事》一样。

由于媒体时常骚扰她的同学,阿维娃不得不暂时从迈阿密大学休学。

她搬回家中,默默等待事情平息的那一天。

回想起那段时间,我必须承认,茂林会所的门禁系统功不可没。媒体没法在我家门口的草坪上设伏,便只好在大门外蹲守,等着我们出门。罗兹一直给我们送吃的,餐食之丰富,仿佛我家有病重或过世的亲友一般——面丸子汤、或甜或咸的糕点、黑麦面包做的牛舌三明治、整条的哈拉面包、百吉圈、冷熏三文鱼、鲱鱼和节日时才吃的三角糕。

说起三角糕,我还有一个小故事要讲。离学年结束还有一个星期时,巴尼拉比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递给我一个无花果馅的三角糕。“瑞秋,吃块三角糕吧。”他说。

“不用了,谢谢。”我说。我一向不爱吃三角糕,因为我总觉得里面的水果馅料不够足,饼干的部分又太干。

“别客气,瑞秋,拿着吧。我母亲每年会烤两次三角糕,她为这件事总要忙前忙后。她有独家食谱,而且她现在得了肺癌,这很可能是哈莉特·格林鲍姆做的最后一批拿手三角糕了。”

我向他慷慨的馈赠表示感谢,但我说这块三角糕送给我就是浪费,并且把自己对三角糕的看法告诉了他。但他还是坚持要我收下,于是我接过来咬了一口,说实话,它真的非常美味。水果馅料很足,而且一点也不干。她肯定用掉了一整块黄油。三角糕又香又甜,我几乎忍不住快要呻吟出声了。

“瑞秋,”他说,“我们希望你能主动辞职。”

我嘴里正嚼着三角糕,急需要一杯饮料,但是并没人给我递饮料。我嚼了差不多二十下,才把三角糕咽下去。“为什么?”我问。其实我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不过看在老天的份上,我一定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阿维娃的丑闻,这对我们影响不好。”

“可是,拉比,”我说,“卷进丑闻的人又不是我,是我女儿。她已经成年了,是个独立于我存在的成人。我没法控制她的行为。”

“我很抱歉,瑞秋。我同意你的意见。问题不在于阿维娃的桃色新闻,而是那次筹款活动。董事会觉得你在去年为议员先生举办的筹款活动有损你的声誉,看上去不太恰当。”

“我当时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我说,“再说筹款活动又不是我牵的头。你要记住,我当时并不想牵扯进去。”

“我记得,而且我也相信你,瑞秋。我相信你,但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

“我为这所学校奉献了十二年的人生。”我说。

“我知道,”拉比说,“这件事很倒霉。我们希望你的离开不会兴师动众,你可以说自己想辞职是为了多陪伴家人,你今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换成谁都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