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此时此刻就是你最年轻的一刻(第16/21页)
“橡皮泥!”阿维娃的语气热情得有点假。
“是啊!谁能想到呢?然后她孙女说:‘多蒂,再做一个。’于是多蒂又给孙女捏了个像,又捏了自己小时候住的房子——那栋房子在扬克斯,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到这会儿,全家人都围过来看她捏东西,多蒂的儿子说:‘或许我们应该把你送到雕塑工作室去,妈妈。’得心脏病之前她从来不是搞艺术的料,不懂透视法,连火柴人也画不好,现在她却能做出栩栩如生的立体半身像,大理石、陶土,什么材料她都能做。她为所有亲朋好友都做了塑像,还做了几尊名人塑像。她做得特别好,这件事很快就被当地媒体知道了,大家都管她叫雕塑界的摩西奶奶。现在多蒂已经开始接受委托创作了,为城市、公众场地和庆典活动做雕像,每件作品都能赚几千美元。”
“你应该抽些提成,”我说,“这可多亏了你。”
“我倒不会狮子大开口,不过现在她正在为我做一尊半身像,”迈克说,“免费的。”
“你可以把它放在办公室接待处,”我说,“就叫‘伟人的头像’。”
“依你看,为什么会这样?”阿维娃问。
“疏通了心脏,增进血液流动,大脑的机能就会提升。说不定是大脑机能提升以后创造出了新的神经通路,发掘出前所未有的才能。谁知道呢?”迈克说。
“人心真是神秘。”我说。
“那纯属胡说,瑞秋,”迈克说,“人心可以解释得一清二楚,要我说,真正神秘的是大脑。”
“你能把人心解释得一清二楚,”我说,“我们可是什么都不懂。”
迈克在收据上签了字。
“爸爸。”阿维娃说。
“嗯?”迈克抬起头。
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迈克说。
“对不起。”阿维娃哭了起来。
“阿维娃,怎么了?”迈克坐回桌边,“出什么事了?”
“我闯祸了。”她说。
“不论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补救。”他说。
“这件事没法补救。”她说。
“任何事情都能补救。”
阿维娃回到了迈阿密,迈克取消了那天剩下的所有日程安排,跟我开车回家进行无谓的争吵。
“我猜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说。
我叹了口气:“我有过疑心,我的确有所怀疑。”
“既然你有所怀疑,”迈克说,“那你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
“我试过了。”我说。
“光是试过根本不够!”
“她是个大人了,迈克。我又不能把她锁在房间里。”
“我一直以为,你再不济还算是个称职的母亲。”迈克说。
他吵起架来一向是浑蛋,这也是我对这段婚姻毫无留恋的原因之一。
“你怎么能纵容她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迈克说。
“说得好像你自己是个道德模范似的!”我轻声说。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两个互相攻击一点儿用也没有。得赶紧想个对策才行。”
“除了给她找个律师,等这件事平息,还能怎么办?”迈克说。
“我们必须支持女儿。”我说。
“这不是废话吗,”迈克双手拄着头说,“她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
“我猜她当时并没考虑到我们。”我说。
“你在她这个年纪会做出这种事吗?”
“不会,”我说,“而且我在议员那个年纪也不会做出他那样的事。我绝对不会跟与我女儿年龄相仿的下属睡在一起。你呢?”
他没回答,而是在翻电话本:“我给无数个律师做过手术,这其中怎么也该有一个厉害的。”
阿维娃和议员先生都宣称这段婚外情早已经结束,阿维娃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我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可能事情的确如他所说,他当时只是顺路捎实习生回家(但我要说,车祸发生时他们行驶的路线既不通往她在椰林区的公寓,也不通往我们在茂林会所的房子),那位老妇人左转弯时阿维娃也在车里,这不过是个巧合。
有时候,一则新闻就能激发一整片地区居民的想象力,国会众议员和我女儿的花边新闻也是如此。我可以向你详细解说这件事愈演愈烈的过程,不过,即便你不住在南佛罗里达,相信你也会对类似的事情有所耳闻。这件事的发展跟其他花边新闻别无二致。
议员和艾伯丝参加了一档电视新闻节目,他们说,这桩婚外情发生恰逢他们婚姻危机。他们说,如今他们已经度过了那段危机。他们手拉着手,他眼含泪水,但并没有哭;她则说自己已经抛却前嫌,说婚姻终究是人间烟火,而非童话故事,凡此种种。我记得她穿了一件不合身的紫色粗呢外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