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年10月23日(第9/11页)

“她看到的不是乔装打扮成幽灵的你?”“不。她看到的是彼得·奎克。那幅景象吓到她了。”

“那她看到了奎克先生——也许我们该叫他坏脾气先生。你在降神会使其显形的正是这个奎克先生,对吗?”“对。”

“其实,你在每周一、三、五的晚上,以及其他时间段里,都会在一些与女士的私密会面里,让他显形,从今年二月到布林克太太去世这晚,这个活动持续了整整六个月?”“是的。”

“你可以现在为我们请奎克先生‘显形’吗,道斯小姐?”(被告犹豫)“这里没有我需要的设备。”

“你需要什么?”“我需要一个柜子,房间要暗。我没法在这里让他显形。”

“不能吗?”“不能。”

“看来奎克先生胆子很小。又或者是奎克先生害怕他要替你受指控?”“他不能在任何毫无灵性或气氛恶劣的环境里显形。没有幽灵可以。”

“这可真遗憾,道斯小姐。没有奎克先生的证词,现在的证据对你是非常不利的。一个母亲把体弱多病的女儿托付给你照顾,结果女孩非但病没有好,反倒落得意气消沉。而这,全因为你那古怪的治疗方法!你把手放在她身上这个小小的举动,就足以把你的赞助人布林克太太惊吓得丧了命。”“您完全弄错了。西尔韦斯特小姐只是害怕彼得·奎克而已。她对您也是这么说的。”

“她受了你的影响,才说出那些话。我想她一定是吓坏了,才会喊你要害死她!这个问题,是不是很难圆了?我猜你一定会用任何粗暴的办法来制止她这么喊,因为你知道喊声会把布林克太太引过来,布林克太太会看到你打扮成幽灵、一次次欺骗她的样子。不过布林克太太还是来了。可怜的夫人,她看到的是怎样一幅景象啊!这幅可怖的景象害她犯了心脏病,害她在惶恐里直喊自己死去的母亲!然后她也许想起了,‘彼得·奎克’怎样一夜接着一夜地来造访她,她还想起了,他是怎么说你,怎么称赞吹捧你的,他是怎么把你说成那个她不曾拥有的女儿,让她送你礼物,给你钱花。”“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让彼得·奎克去见她。她给我东西,因为她对我好,因为她喜欢我。”

“也许,她想到那些来找你的女士,想到你是怎样和她们走得很近,怎样赞美她们,用西尔韦斯特太太的话说,怎样在她们身上激起一种‘不正常的兴奋’。她也许想到了你是怎么从她们那里窃取礼物、金钱和好处的。”“不,不,不是那样的!”

“要我说,这就是事实。否则的话,怎么解释你会对玛德琳·西尔韦斯特这样一个孱弱的女孩有那么大的兴趣?她年龄比你小,但社会地位比你高得多了,有钱,体质差。如果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我只是出于最崇高、最纯洁、最灵性的目的,希望能帮助西尔韦斯特小姐了解自己出众的洞察能力。”

“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然是什么呢?”

旁听席上传来喊声与说话声。我在这里读到的,与塞利娜在米尔班克告诉我的一样:报道一开始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但随着审讯的进行,记者的信心动摇了。文章的开始,记者以一种近乎愤怒的笔调问:“为什么没有女士愿意谈谈自己从道斯小姐的通灵中受益的情况,为她做证?”但在洛克先生陈述后,记者再次重复了这个问题,口吻却大不一样了。接下来是一位叫文奇先生的证人的证词。他是塞利娜之前在霍伊本居住的旅店店长。他说:“我一直觉得道斯小姐特别工于心计。”他称她“狡猾”“妒忌心重”“挑拨离间”“喜怒无常”……

文章最后附了一幅讽刺画,是从《潘趣》的页面重印的。画的是一个面部轮廓鲜明的灵媒拉着一个紧张的年轻女士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紧张的女孩问:“珍珠也要摘下来吗?”这幅画叫《不迷人的影响》。也许,这是画匠在塞利娜面色苍白地站着听判决时画的,或是在她被铐上手铐带往监狱货车的路上画的,抑或在她颤抖地坐在里德利小姐的剪刀下时画的。

我并不喜欢盯着这画看,于是抬起头,正好迎上了坐在桌子那头的女士的目光。

当我埋头做笔记时,她也一直坐在那里读着《生命之力》。我想我们大概在那儿一起坐了两个半钟头,但我完全没意识到她的存在。见我抬头,她冲我一笑。她说她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士那么用功!她觉得,这个房间有一种鼓励人发奋学习的氛围。她朝我面前的期刊看了眼,“您在读有关可怜的道斯小姐的报道吧。好曲折的故事!您会替她辩护吗?跟您说,我之前经常去她主持的冥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