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野树台反落兜(第8/12页)

“不用担心薛康,他活不久。即便现在还活着,也已经无法看清三娘样子。我有两芒扎瞎了他的双眼,如不是需要他回去传递些信息,他早死在野树台了。”

庖天下很轻描淡写地排除了齐君元的担忧。但他后面为了显示并非自己技艺不够精绝才让薛康逃脱的话却让齐君元灵光一闪,猛然间抓住的一丝线索让其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让薛康回去传递信息!这会是什么信息?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非常短暂,薛康从出现到最后逃走,之间只和自己照面说了几句话,那么这个信息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对了!肯定是和自己有关。

薛康从上德塬开始便和自己打过多次交道,自己东贤山庄谎用三个与宝藏有关的条件换取脱身协助时,他是在场的。自己入楚地往西去呼壶里,他带鹰狼队追踪在后并在乌坪镇困住过自己。广信城他追踪宝藏皮卷在城隍庙处又一次堵住过自己。然后在金陵城以宝藏皮卷为诱二次刺杀李弘冀,现在已确定当时差点用“跤盘磨”拿住范啸天的是大周鹰狼队的跤手。这说明薛康当时肯定也在现场,并且绝对有可能在暗中看到自己。

这些情况连贯起来,再加上那晚按计划本该被他们杀死在现场的齐君元,应该可以让薛康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不仅是被某国派出抢夺宝藏皮卷的,而且还带着抢到的皮卷替什么重要人物做交易。而这一次自己虽然没有死在当场,但为了保命说出有半幅宝藏皮卷在自己身上。这更加可以让薛康相信他所得出的结论,比留下自己的尸体更能有效地传递给薛康或者说大周某种信息,某种别人特别需要他们知道的信息。

然后再从自己这些日子先后行动的方向方位分析,不问源馆在楚地将宝藏皮卷得而复失,接下来广信城皮卷露相,再后来金陵暗传信息告知有人要传递皮卷给李弘冀,这些事情自己要么在场要么事后出现,所以薛康或者听到薛康说出这些情况的人完全有理由认为齐君元来自蜀国,身份可能更高于不问源馆,是直接帮蜀王做事情的。前往南唐是要拿半张不问源馆抢到的宝藏皮卷和太子李弘冀达成某种交易。

而现在李弘冀已经死了,齐君元再次出现在淮南周唐两军交战的区域,那肯定会被设想成是另有所图谋。而且这图谋是针对大周的,是蜀主亲自控制的。是和南唐的又一次交易,或者是为了报复蜀国成、凤等四州被夺。而与此同时刺符后的活儿正在布局,这一切……齐君元开始冒冷汗了,虽然在金陵时他从卜福口中获得了一些信息并推测出离恨谷此番做的是一个绝对巨大的刺局,可能是针对某一国的皇家的。但是现在再看,这个局可能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大许多,已经是将几个国家牵涉其中了。

“齐兄弟,你在想什么?还在担心薛康?”唐三娘看齐君元一直愣愣地,便在旁边轻问了一句。

齐君元从旁飞的思绪中收了回来,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神他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看法:“你们原来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在方向上错了,按目前情况看来,刺杀符皇后是个完全没有可能做成的局。”

庖天下和郁风行对视了一眼,他们是在揣测齐君元所说的真实性。唐三娘和哑巴则一直注视着齐君元,他们了解齐君元,相信齐君元的能力,所以在等待齐君元接下来说什么。

“符皇后如果是在东京城皇城之中,那么每天的防卫都是有正常规律的,皇宫每天各种应用消耗的进出非常大,外工临工的需要也时常会有,这样就有机会潜入宫中防护最外围的一两层守卫圈。而且皇宫之中屋宇高墙交错连绵,很多位置的防护是将这些屋宇高墙视作阻隔物和防御物的,所以只要路线和器具合适,又可以从这方位上突入两三层守卫圈。再往里便是规矩森严的内宫,此处的防卫顾忌和规矩很多,所用人色也受局限。加上内外宫守卫相互有别,也是有机会找到些漏洞再突入一两层守卫的。而最贴近符皇后的防卫虽然都由专门的高手负责,但这些高手久居宫中少走江湖,经验上会比较欠缺。只要能够手段合适、视情而谋,那就可以调出他们,从而寻隙接近到距离符皇后最近的位置。虽然不一定可以到达一击刺杀符皇后的距离,但终究是可以看到点儿成功可能了。可是现在呢,符皇后是在专设了保护的军营之中,那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你说说理由,这军营每天人进人出颇为混乱,应用需求也是极大,营中巡防也不如皇宫之中那么严密,为何反而没有机会了?”庖天下并不承认齐君元的说法,而他这样的追问恰恰暴露了他的一个弱点。他也许是最会杀人的人,即便最厉害的刺客都很难从他刀下逃过。但他却不是一个擅长布设刺局的人,特别是像眼下这种大型的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