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东门仗剑行 不减儿女泪 (第9/13页)
转眼将近新年,袁聪想起老疯头,想去接他到华山过年。云阳道人便派韦玄中和她到洛阳,他见女儿长大懂事,十分欣慰。
天色阴暗,将要下雪,袁聪与韦玄中便赶在落雪前下了华山,赶到伊阙。老疯头本不想回华山,争奈袁聪苦求不止,便随之而去。
唐宁方到长安三个月才回军中,因伤又将养一月,不好再提离开,便留在军营,除夕之夜吕元膺原邀他到家,郑奇母亲也派人来邀,都被他婉言谢绝。唐宁原想的是到洛阳寻找老叫花子,但老叫花子不在洛阳,不知去了何处,唐宁便留在军营与士卒共度新年。在长安向顾先生初学了吹箫之法,军中有吹横笛的高手,唐宁回军营后便向那人学习,虽不熟练,总勉强可吹几支曲子,心想今后须多加练习,也不枉身上所背的箫剑之名。
军中生活清苦,大将们家在洛阳城的都回家去了,其余的除了当值之人外也相伴入城寻欢作乐。余下低职将校与士卒不过每人发一块干肉一碗酒,便算过节。唐宁喝过酒,独坐无事,想念父母长辈和韦玄中、韩公文、郑奇一干朋友,还有阿元,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时。
年前连降大雪,淮西战事也暂时停止。此刻伊水冰封,龙门山与香山白雪覆盖,军营一片沉寂,又静又冷。临近子夜,有人吹起横笛《折杨柳》,所有军士都倾耳以听,思念家乡亲人。
唐宁坐不住,便出营到龙门山顶,他是信使,最大的好处便是出入自由。唐宁漫步上山,见漫山白雪,深有一尺,竟无处立脚,便跳上一棵松树,斜靠在大树杈上。
已过中夜,天上虽然无月,但白雪满地,物事倒也可见。唐宁听营中吹笛,也想吹箫相和,知道自己吹得不好,所以躲到山顶,正要吹时,见远处有几个黑影走来,也不知是人是兽。
到得近些,见是三个人爬上山顶,一路走一路小声议论。唐宁屏声静气,那三人怎能想到除夕夜这山顶还会有人,立在雪地里向军营指指点点。唐宁听得明白,这三人竟是淮西探子,其中一人乃是唐宁在萧坡树上和太行山路见过的姓丁的捉生虞侯丁士良,还有一人是中岳寺的和尚,那丁士良称他作方元,应是圆通的弟子一辈,余下一人是个军校。唐宁听那三人指指点点,要趁年关无人防备,捉一个活口回去。那军校提议放一把火,其时北风正紧,军营士卒思乡心切,疏于防备,万一真被放了一把火,无人约束,只怕真会大乱。
那三人仔细商量如何放火,如何捉人,如何撤退,计划端得天衣无缝。怎奈天不假便,偏偏树上多了一个唐宁。他们在下面计议,唐宁也在树上思考停当,其时雪深,腾挪闪跃皆是不便,以一敌三,必须速战速决,那和尚应是三人中武功最强的,必须当先解决,虽说要用偷袭,不太光明正大,但如今不是江湖,而是战事,兵者诡道也,偷袭乃是常用兵法,再说他们准备偷袭军营在先,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唐宁计虑停当,轻轻准备好,双脚在树上一蹬,借着反弹之力直向三人掠去。三人听到声响回头,已经来不及,唐宁已冲至眼前。方元见机却快,双脚陷在一尺深的厚雪中,闪避不及,顺手一把将那军校拖住,挡在面前。唐宁半空中剑已出鞘,一剑击中那军校胸口,凭空一个转折落下地来。那军校胸口一道血箭喷出,仆身倒在雪地上,雪白血红,格外显眼。
唐宁一剑未能击中方元,不敢大意,立即攻上。那丁士良刀已出鞘,上前格挡,刀剑相交,那刀居然未断,两人都是微微一惊,原来那丁士良所持也是一把赖以成名的宝刀。
唐宁猛喝一声,使一招“乱云纷纷”击向那丁士良,丁士良也大喝一声,挥刀砍来,刀剑再次相交,这次二人皆加使内力,箫剑无损,那刀刃上却被砍出一个牙口,丁士良也被震后两步,脸呈惧意。
方元呼喝一声,挥刀夹攻,他已知唐宁持的是宝剑,不敢硬碰。唐宁以一敌二,不落下风。方元的武功路数与同门无异,唐宁在洛南与圆通相斗时,那几个弟子方知、方觉等所用刀法与方元无二,只不过方元功力略高一些。唐宁仗着剑利,又对方元武功了解一些,占尽上风,那丁士良所使的是八卦刀。唐宁近来经历几场实战,经验大增,与顾先生学吹箫外更得他解述江湖一些门派的功夫知识与破解之法,不单自身剑术进步,更重要的是见识强了。
丁士良揣度形势,心知不妙,静夜呼喝,惊动了山下军营,已有一队兵士赶来,再不撤身,只怕便走不脱了。丁士良四下一瞅,借着与唐宁刀剑相交之力向后奋力纵出,直向山下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