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白虎咆哮(第8/17页)

“任何河络佣兵团的伤亡只要超过三分之一,你们就会撤退,不论战局到了多么有利的形势,这是你们始终无法获取高薪报酬的原因。你们总是逃跑,在机会面前逃跑。”

“那是其他的河络佣兵。我从来不逃跑!”夫环熊悚竖起双眉时,面容狰狞,“如果是我出阵,我一定会砍下它的头颅!听说它脖子粗大,我不在乎砍上几天几夜!”

“哦,不不不,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没必要杀它!完全没有必要。”云胡不贾说。

熊悚劈手抢过乌衣天罗弑手里的酒壶,一仰脖子,将里面的酒全部灌入自己的口中。“我当然不信,”他愤怒地说,“可我不能不考虑代价。”

“和整座火环城的命运比起来又怎么样呢?”

“你不能这么比。”满脸通红的夫环强压怒火说。

“沙虫王不是什么值得你担心的东西,虽然它在传说里吞噬过整座城市,但仍有弱点可循。”云胡不贾捂嘴轻笑,长如蝎尾的指甲被涂得血红。

“你有办法对付它?”

“策略有时比刀枪更能解决问题。”云胡不贾横了巡夜师一眼,欲言又止,河络却不解风情。

商人只得叹着气明言:“夫环大人,我需要单独和你谈谈。”

熊悚这才挥手让巡夜师退下。陆脐怨恨地盯了一眼地上的空酒壶,踉跄着摸黑离去了。

这时,云胡不贾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短笛。白玉色的象牙笛子看上去又精巧又脆弱。笛口附近雕有一只夜蛾,翅膀微张,羽毛状的触角弯曲着,好像美人的眉毛。

“这是什么?”熊悚狐疑地伸手攥住那支笛子。它的长短和笛孔的大小,都说明这是一只适合河络使用的短笛。

“夜蛾河络消失得太久了,你们已经忘了怎么和自己的神沟通了。”云胡不贾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只是微笑,“这是夜蛾部的头人,或者夫环——谁知道怎么称呼——使用过的沙王短笛,落到天罗的手里已经有上千年了,始终在我们悍然山城的圣殿里保存完好。我出使越州,觉得或许有用,就带了过来。只要派人到沙虫王出没的地方吹奏短笛,就可安抚它。”

“要我就杀了它!”夫环跳着脚说。

一直半躺在地毯上的云胡不贾突然探起身来,一把抓住熊悚的胳膊。他的手指犹如铁箍。熊悚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云胡不贾的两眼犹如火轮熊熊燃烧,射出蛊惑人心的光芒。

“没必要杀它。”

他刚想甩开商人的手,猛然间觉得肋上一痛,早先被刺客刺伤的伤口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青色的火焰顺着肋部向上蹿去。

那把刀上有什么问题,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中稍稍一转就被抛弃了,青色的火焰已经彻底摧毁了他心里的防线,他一阵迷茫,不由得重复道:“没必要杀它。”

“更优先解决的应是阿络卡。”

“是阿络卡。”夫环熊悚低声重复。

“我听说她要回来,离主城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你的消息很灵通。”熊悚带着点儿茫然地说。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她已经投靠了九原城的苏卫辰,她被收买了,你要小心,她会将你的子民出卖给奸诈的人族,他们将在她的带领下,走向奴役之地。你们将脱离火山,再也不会挖矿,整天和烂木头打交道,充当人类的奴仆。”

“这不可能。”熊悚挣扎着说。

云胡不贾逼近河络王的脸:“怎么不可能,她并非出生在火环城,她才是不祥之灾。你忘记上一次她来到火环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熊悚捏紧拳头,全身抖动。

“她是你的唯一败绩。”云胡不贾不依不饶地说,“这次她又在挑动一次逃跑,在火环城所遇的危机前逃跑,河络总是选择逃跑。要想洗刷自己的耻辱,你必须阻止她。我会唾弃你们,如果这一次,你们从自己的主城逃跑。”

“我绝不逃跑,我从来没有逃跑过。”

云胡不贾轻摇羽扇:“你有你的敌人,我有我的。我们都须各司其职,世界才能安然有序。”

“我明白怎么回事!”熊悚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岩浆仿佛顺着他的脊髓向大脑奔腾,熊熊的火焰正在眼帘下燃烧。他将短笛插入腰带,抬起头来,大踏步地离去了。

5

那天下午,师夷纯粹是因为直觉,才会偏离她平时冒险的路线。

她喜欢一条隐秘的地下路线,这条路上,可以听到溪流低沉的呜咽,还可以透过一条长长的缝隙,时不时地看到脚下暗红色的岩浆拍打乌黑岩壁的景象。自从师夷六岁时发现此处,她就把这儿当作了自己的秘密花园。

这里到处闪烁着柔和的银光,一大片一大片的蘑菇顶着伞状的菌盖,一丛丛地生长着,好像密林一样。每朵蘑菇都从半透明菌盖下闪耀出光来,简直就是星辰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