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17/37页)

P. S.两年后,某银行省内各市行的行长来我们学校开会,发动“拒绝婚前性行为”的那位师姐疯了一样主动向各个行长敬酒,在酒席间又歌又舞卖弄风情,直到喝到胃出血,被120拖出学校。救护车鸣着笛进学校的时候正赶上下晚自习,几百号学生在学校小礼堂门口围观,忽闪忽闪的急救灯映得每个人的脸上一会儿幽蓝一会儿惨白。许宁说,这位师姐只是想求一份能进银行的工作而已。

而钱师姐早早定了工作,毕业以后去北京,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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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第一个在新学期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他决定追求王佳。他说:“我爱上王佳了。”

同时爱上王佳的还有张正、周业涛、何为、石乾炜等人,这就注定了这个学期有老二忙活的了。作为老二的兄弟,我们非常鄙视张正等人,这群孙子就知道追漂亮姑娘。虽然我们也不能确定除了王佳漂亮以外,老二还有别的方面的考虑,但至少老二对王佳的爱很干净,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将王佳作为荤段子的女主角,哪怕男主角是他。刚开学,兄弟几个小别胜新婚,没事就缩在寝室里喝酒聊天,每每聊到王佳,老二就面泛桃红,含羞带臊的表情分外可爱。

这厮撺掇别人厉害,轮到自己则下手极慢,情书改了无数稿。那时候我和陈陈已经断了联系,过着和老二一样的作息时间。夜里的时候,经常只有我和他的台灯是亮的,我的绑在床头,照着我裹着被子看小说;他的摆在桌上,照着他奋笔疾书。二三月的天气,他边写边流汗,外套脱了,毛衣也脱了。他写累了,就起身转过来,走到我的台灯下,递过一支烟,翻翻我的书看到哪儿了。我看累了,就拿烟砸他,他拣起来,自己点上,继续写。

“初恋吧?”我问。他没搭理我。

“第几稿了?”我问。他自己若有若无地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老二是什么时候把情书给王佳的,是这个学期初、学期中,或者学期末,或者他压根儿就没送出去那封情书。因为我没留意到他在夜里写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从情书变成了日记的。我问他,他语焉不详地大概说了一下,我也没听懂到底是他想拖一拖,还是已经送出去了。我见证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让我非常愤怒。于是我断言这小子是被拒绝了,可之后数年,只要聊到王佳的时候老二依然含羞带臊,以至于金融学院里认识老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王佳,认识王佳的人都知道老二在追她,毕业许久遇到熟悉的校友还会向我打听他俩有没有在一起。我于是困惑了,那封情书竟也变成了谜。

34

鲍哥的一位长沙同学吹嘘自己有很多A片,为了证明,他真的趁周末从家里带回来一摞。鲍哥分到了一张,兴冲冲地跑过来邀我们去看。说话声音大了点儿,惹得刘新、王涛以及周围一圈的男生都要跟着去。小马在宿舍门口清点了一下人数,快上20了,于是一边骂着贱格一边张罗着把人分成两拨,几个关系好的和我们先看,其他人在另一间等着。

看碟要去一种叫作“电视休闲屋”的专业场所,俗称“碟屋”,一个一个小单间里面除了电视、VCD机以外,还有一张沙发床。碟屋里的沙发床都是定做的,能恰好卡在那个狭窄的隔间里,貌似沙发一样让来看碟的人坐在上面,有情况的时候只需要往前拖一拖就变成了床,非常方便实用。在这样的地方看碟,一部片子要五块钱,但却受到了所有学生的欢迎。情侣们欢迎是因为方便他们乱搞,单身的人们欢迎是因为只要你不怕挤,一间屋子里坐多少人也只收五块钱。四年一过,几乎每个南湖大学的学生都非常清楚,两个人做爱的地方可以并排坐得下多少人。

我们来到碟屋,两拨人各选了一张掩耳盗铃用的碟,就哄闹着进了屋子。我们这间有我、老二、鲍哥、许宁、小马、刘新、王涛、炎子和罗俊琪,实在挤得可以,什么都没看先热出一身汗。许宁担心出事,堵着门坐着,除非人民警察派飞虎队过来踹门而入,否则我们都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把碟片换掉。鲍哥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把A片掏出来,按下了VCD机的电源开关,我们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劲儿干咽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一片蓝。正在这当口,纯洁的炎子从书包里拿出了水果和瓜子分发给大家,一片嗑瓜子的声音打破了刚才死一般的寂静,让大家舒缓了许多,甚至谁和谁还为争橘子和香蕉发生了一点儿口角。可A片刚一放出来,屋里立刻又回到了刚才的寂静。电视里一对美国男女青年正向我们展示着被我们整日挂在嘴边却从未了解过的事情,如果人的大脑真的分区的话,天知道那时候我们是在欣赏、学习还是膜拜,反正我陷入了一阵桃色的眩晕,随着情节的推进,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手里的瓜子都被汗泡了个透软。把我惊回到现实的是刘新的一声“我靠”,他狠狠地把吃了一半的香蕉摔到地上,与此同时,屏幕里那位美国女青年的脑袋正在男青年的腰部以下往复运动。大伙儿笑成一片,不多会儿,又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