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15/37页)
节目最后,我被高分贝的欢呼和尖叫惊醒,发现孟师姐被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脸靠在我的肩膀上,有几绺头发搭在我的眼鼻之间。就和我第一次拥抱陈陈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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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发生了三件事情:一是我和陈陈从此再没有联系,我们毕业以后的一年,她和欧阳结婚,在长沙安了家;一是孟素萍回到了自己在大二的生活圈子,据说她在大三的时候傍了大款,反正之后我也再没见过这个姑娘;还有就是,因为这出戏的成功,我们几个人在学校里竟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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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和我只恋爱了短短的两三个月,现在的她只是我手机里的一个号码而已,直到我和柯依伊相爱,直到我和柯依伊分手,直到我毕业,直到我工作,直到现在。我并没有再拨打过属于她寝室的那个号码,虽然我知道那个号码的主人已经不是陈陈,我只是喜欢记得那个号码,记得那个时候的她,还有那个时候我对她的幻想。
我从小就喜欢对美好的事物进行幻想,直到它美好得无以复加才罢休。这是我的一个习惯。我喜欢躺在床上,闭着或者睁着眼睛,不看任何东西,不听任何声音,单纯地想。一边想,一边笑,或者等想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笑。
小伊最喜欢看我这个时候的表情,每次和她做完爱,她都会靠在我的胸口假装睡着。她知道那个时候我是睡不着的,我会渐渐地进入自己的冥想状态,然后开始不说话,开始呼吸缓慢,开始眼神迷离,开始微笑,直到想出一身汗,她才会咯咯地笑起来,把我惊醒。她说,你出一身汗真性感。通常她说完这句话,我们就要继续嘿咻。
2004年的10月1日夜里,小伊在南京丹凤街石婆婆巷我住的那间出租屋里和我做爱。这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那天我们都很疯狂,努力模仿我们刚在一起时的样子。高潮过后,我把自己整个盖在她的身上大口喘气。她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后把我推开,让我躺好,她就这么靠在我的胸口上睡了。我歪过头看着她睡觉的样子、看着她的眼角那一点点没有擦均匀的睫毛膏、看着她右耳朵上的第四个耳洞、看着她依然淘气的小鼻子、看着她红红的脸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把手从她的胳膊下穿过去,想摸她的胸,她用力夹着胳肢窝不让我过去,但是抵抗依然没有效果,我很快就把手盖在了她的小乳房上。她依然没有睁眼,我们就这样待了五分钟,突然,她狠狠地哭了。
我想这也许怪我。在这个时候,我本应该想些我应该去想的东西,想我怀里的美丽女孩,想我和她的美好爱情,还有未来。
我本应该再出一身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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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2000年12月31日,世纪末的最后一天。
整个世界弥漫着一种死前的狂欢气氛,没有人想着怎么迎接新的千年,倒是处处在为20世纪唱着挽歌。从歌手到文人再到门前歌厅、茶座、礼品店的老板都在用诗一样的语言张罗着,仿佛那个欧洲古代傻X的预言真的要实现一样。我们学校后街有一卖电话卡的,在自己的小摊前写下了若干个血红大字“挥泪告别20世纪绝情大甩卖,IP卡100元的卖53元、50元的卖28元”。也不知哪个电视台在五一广场还搞了一个倒数仪式,竟然去了好几万人,其中就包括我、老二、鲍哥、小马、齐娜,还有许宁和刘萌萌,这时候他俩已经是公开的男女朋友了。
因为交通管制,我们是步行去的。在河西吃了顿肯德基出来,走到河东的活动现场已经快晚上11点了,没别的事情干,又挤进另一家肯德基吃了一个小时。所有肯德基餐厅里都站满了人,点餐的地方有保安拉了很粗的绳子,阻止一些不自觉的人插队,其实如果不这样的话,自觉的人也看不出队在哪里。我们七个人抢到了一个四卡座的桌子,吃吃聊聊笑笑,享受着20世纪最后一段淳朴的快乐。晚上11点55分的时候,我们从肯德基里钻出来,眼见得离活动中心还有三四百米就已经乌压压全是人,连跳蚤都不敢轻易往里扎了。我们尝试着向前挪动一些,却被挤得动都动不了了。只听见十字路口中间在演着什么节目,却完全看不到。我一手捂着口袋一手捂着BP机,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挤过来的人,正憋屈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很大的声音:“十!九!八!……”世纪末的倒数开始了,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数到了七。没时间抱怨,我们都匆匆地跟着吼起来:“六!五!四!三!二!一!噢!……”
新千年就这么来了,它刚一睁眼就看见这么一群拥挤嘈杂的人。除了拥挤和嘈杂还有什么呢?对,还有愚蠢!因为没有人教你说什么,在倒数完以后,大家突然发现不知道该喊什么了。“噢!噢!噢!噢!”这是普罗大众型的。“嗷……”这是被踩着脚丫的。“刘涛!刘涛!”这是丢了儿子或者老公的。“去你妈的!”天知道这位是被摸了胸部还是被偷了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