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11/37页)

那一晚的耳鼻喉科急诊室场面血腥,惨不忍睹。我好几次都恨不得自己血流干了死了算了。陈陈吓得呆若木鸡、小腿乱颤;老二和许宁都表情严肃,面带怜意;只有鲍哥对整个过程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和兴趣。刚才那个“印度耍蛇把式”的比喻就是他说的,这厮幼年时曾在沈阳观看过一次印度马戏团的表演,至今印象深刻。不过,虽然鲍哥无意中在我的痛苦之上建立了快乐,却也是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让我坚持了下来。

折腾了半个小时以后,手术完成,我被推进了急诊病房。都安顿好后,我劝陈陈他们先回去休息,只留鲍哥陪我守这一夜。

那一夜,我一直都没有睡着。不仅是因为整个脑袋都涨得疼,还有我隔壁床睡着位没有人看护的垂死老人,他一直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喘息着,我甚至可以听清痰液在他的喉咙里滑上滑下的声音。那天我想了很多,想到了生死,想到了爱情,想到了我曾经走过的20个四季,想到了我未来几十年还不知道如何去展开的道路。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我仿佛看到一片很大很厚的云,飘在很蓝很广的天空,我用手摸了摸它,它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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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医院离我们校区不远,公共汽车开五分钟就到,我们学校那些不愿意去校医院看病,或者不方便到校医院看病的人,通常都会到这里来。在武警医院我一共住了半个月,陈陈在武警医院陪了我半个月,当然,是在她没课的时候。有课的时候我也不会很闷,因为我在这里遇见了马海波,他是我们金融学院大一足球队的队长,我们之前就在球场上熟悉了。马海波个头不高黑黑壮壮,一脚任意球经常可以直挂死角,让我甚是钦佩。他竟然也在这里住院,而且就住我楼下,真是天大的缘分。所以我们经常互相串门子,坐在一起聊足球和女人。

马海波是我这届新生里第一拨和女朋友在外面同居的。他和他女朋友齐娜都是湖南娄底人,生在同一个大院,双方父母是多年的“麻友”,私交甚好。他俩不仅青梅竹马而且还是幼儿园三年同班,小学加初中九年同校,高中三年又同班的同学,大学里虽然在不同专业但还都在金融学院。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估计他俩从女娲时代就开始修起了。马海波和女友早在幼儿园里就在一张床上睡了很多日子,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马海波说,他和齐娜的第一次是在高二的暑假,俩人在马海波老爸老妈的卧室里,还专门铺了厚厚的两件衣服防止女孩的血沾到床单上,在尝试了半个多小时以后,马海波终于知道了接口在哪儿,于是心安理得地一泻千里。

我问他,你这也算第一次吗?

他说,怎么不算呢?我射了呀!

我说,可那女孩还好好的呢。

他说,你这人就是俗,难道只有处女膜破了才叫第一次吗?那是我们俩心里最值得回忆的第一次啊!

这句话我记了很久,一是因为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美,二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到个头不高、黑黑壮壮、一脚任意球经常可以直挂死角的马海波,能对我说出这么美的一句话来。

马海波还告诉我,这次他来医院就是来割包皮的,因为有包皮就会有包皮垢,这个东西对女孩子很不好,很容易让女孩子得妇科病。于是我对马海波的景仰越来越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我开始称呼他为“马总”,偶尔开玩笑还会喊他“种马”,他在我的人生中扮演了性的启蒙者的角色。这不仅是因为他在我们还是小处男的时候就和女朋友上床了,更因为他在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包皮这么个玩意儿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包皮给割了。

不过马海波也有腼腆的时候。在我向老二、鲍哥和许宁介绍完马总的英雄事迹以后,大家一致决定要拜访一下这位高人,一来当面表示一下钦佩和羡慕,二来我们想顺便看一下被割过包皮的JJ长什么模样。于是我们炒了盒腰花又炒了盒韭菜鸡蛋,热气腾腾地请他吃了一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不情之请。结果马总断然拒绝。大伙儿逼得厉害,这孙子还翻了脸,骂了几句粗口,叉开着两条腿走掉了。

其实真的没必要,我们虽然都还是处男,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割包皮和阉割毕竟不一样,大家看看觉得好,说不定自己也去割了,真不明白他生什么气。但既然他已经生气了,多少也得照顾一下人家的情绪,不看就不看吧。不过我们再也不喊他“马总”,而改称他“小马”,以惩罚他的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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