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全世界都没路了,我还是你的路。”(第8/11页)

卫来凝神注意周遭动静,脸上犹自带笑:“怪不得没有见到那个AK,原来转成接应了。”

刀疤也笑:“你又说错了。他是体力不支,肺部进了海水,被送进医院了——我们又不是傻子,在你手里栽了那么大跟头,知道彼此实力悬殊,所以,我们特别花大价钱另外请了人,专门来对付你。希望这钱花得值得。”

话音未落,卫来突然觉得肩侧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操!他一把搡开刀疤,向着那个方向连开数枪。借着这片刻混乱迅速滚翻开去,避到另一棵大点的树后。

低头一看,肩侧的衣服上有个小孔。

中枪了,刀疤请的人应该是狙击手。

被子弹击中后,并不会立刻感到疼痛,这也是很多战场上的人打完仗才发现自己中枪的原因,起初的感觉就像是被轻撞了一下。

卫来倚着树干静候了会儿,肩上才慢慢有感觉,灼烫、放射性的火辣刺痛,温热的血开始外流,他动作幅度很小地掏出刀子,割撕下衣服,做简单包扎。

又是一枪,重物坠地的声音和痛呼。

应该是打断了吊人的绳子,卫来心里发凉。

他不大敢挑战狙击手。在战场上,这些人被称作“看不见的魔鬼”或者“单兵杀人机器”。出任务时,他们可以五到六个小时趴伏不动,喝水进食都是使用吸管,头脑非常冷静,枪法极准——不敢说枪枪必中,但曾经有人做过统计:越战时,平均每杀死一名士兵要用20余发子弹,但狙击手平均只需1.3发。

他已经中了一发了,不敢冒险离开庇护所。

天色变黑了,但这只对狙击手有利——枪上应该有夜视和红外瞄准。卫来控制着自己的吸气呼气频率,可以感觉到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

树身忽然轻微一震。

卫来脊背一僵。那个人在打树,应该是想逼他慌乱间暴露。

他握紧手中的枪,提醒自己沉住气。

树身又是一震,同一位置。

电光石火间,卫来忽然反应过来,头下意识一偏。几乎是与此同时,树干被打穿,子弹穿出的位置正是一秒前他后颈紧贴的地方……

岑今坐在床上,手边放着那把沙漠之鹰,那个男人抱着头蹲在角落里,不敢乱动。

已经半夜了。

约莫两个小时之前,她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还听到吉妮大吵大嚷的声音:“走了!真的走了!她给我钱,让我跟她换的衣服!她说有人监视她,她要逃跑,还说她男朋友会在外头接应她……别问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以为那些人会冲进来,但那以后,院子里就渐渐平静了。

现在更平静。

岑今看着那个男人笑,轻声说:“你别怕。你陪我等到明天日出,我会给你钱。”

那个男人瑟缩着点头。

岑今又说:“他还没回来。我现在后悔了,我不应该选他做保镖的。”

那个男人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答。

月光下,岑今忽然流泪。

“你懂吗,当你做好计划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应该让意外发生,不管你怎么想,你都不应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跟你讲话,你要有反应,懂吗?”

眼见她忽然抓起那把枪,那男人拼命点头。

岑今又笑:“我走了,我去找他。”

她起身下床,那个男人嗫嚅着说:“你……你不是说等到日出吗?”

岑今说:“你懂个屁!”

她伸手去拧门锁,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缩回来,又握上去,嘴里一直喃喃重复:“你懂个屁。”

终于下定决心,她一把打开门,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僵住。

卫来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扶着墙,呼吸粗重,夜风送来他身上的潮气和血腥味。

他抬头看到她,声音嘶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听到我的声音才能开门,嗯?”

岑今说:“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她冲上去,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重量超出她预期,她腿上一软,险些趴跌下去。下一刻,身上的重量又撤去——卫来撑住墙身,说:“你不行,让他出来一起。”

岑今反应过来,叫出那个埃高男人,把卫来架回屋里。

卫来低声吩咐她:“急救的装备和卫星电话,我放在吉普车底盘下面,你去拿过来,还有……注意一下外头的动静,不要太大意。”

岑今点头,即便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他回来了,她就安心了。

她在门边候了一会儿,确认外头没什么异常,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边,一矮身,几乎是滚到车底盘下的,伸手四面摸拽,忽然摸到包带,想都不想,一把撕扯下来。

回到房间,她逐渐恢复冷静,取了盆水来,让那个埃高男人拿枕头和床单遮住窗户,然后点上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