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国妖艳川岛芳子 第二章(第22/39页)
芳子轻狂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
她推开山家亨,如同他方才厌恶地推开她。他嘴角受伤了,但,她也沾了血。
芳子由得血丝挂在艳红的嘴边,如出轨的唇彩。她裸着身体,放浪形骸,骄横邪恶地笑道:
“我不是善男信女!虽然我俩已经没有瓜葛,不过你是我的初恋,我看不过你太多新欢,你最好收敛些,如果惹翻我,什么事也做得出!”
她起来,就着月色,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在他面前,筑起一道一道的藩篱。他们的距离,就此远了。
他刚得到过最欢娱的享受,马上,他失去了。芳子拂袖而去。
山家亨呆望着她的背影。
血没凝住,悄悄地,自口子又涌出胀胖的一滴……
他想,堂堂男子汉,也是国家派遣来中国候命的,新生的满洲国需要“纯洁”、“忠心不二”的文化艺术感染,他是个重要的“中间人”,成立满映将是重要使命,作为机关主事人,莺莺燕燕,环绕在身旁,谁利用谁,一时也说不清,竟惹来这个女人猛燃的妒火?芳子可以放荡地人尽可夫,却容不下他左拥右抱——既是狂徒,又是小女人!
女人的事,太麻烦了。
日后不知她会搅什么鬼。山家亨心事芜杂地,坐下来。
直到天亮。
反而芳子一力把这个男人自记忆中抹去。
她如常地把白天和黑夜颠倒了。
往往早上才可以入睡,一睡如死,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如石沉大海——只有在睡梦中,鸟语花香人迹杳然,没有任何人,世界澄明,没有家国、爱恨、斗争……回到童真的岁月。
最难堪是将醒未醒时,残梦折磨着她,恋恋不肯冉去,头痛欲裂。芳子猛地拼尽力气把双眼一睁,夕阳西下了,又是新的一天。
她像幽灵般自帐子中钻出来,开始一天的玩儿。
节目很丰富:先吃过“早点”,然后纠众一起耍乐、打麻将、甩扑克,各种的赌博。赌罢便喝酒、歌舞、唱戏、操曲子。上海不夜城,夜总会、舞场、球场……都通宵不寐。
这不是颓废,她想,买日为欢——每一天的快乐,是用她“自己”买回来的!
芳子对镜梳头,柔软的短发三七开,顺溜亮丽。脸色虽是病态地苍白,但淡淡地上了点脂粉,描了眉,抹了口红。
穿上心爱的黑缎子长袍、马褂、小袄,戴上黑缎子圆帽,一身潇洒男装。
随从五六人,伴着她,到戏院子去。
“金司令,您这边请!”
戏院子的经理和茶房恭恭敬敬地向芳子鞠躬,一壁引路。
一众浩荡地被引至二楼中央的包厢座位。在上海,老百姓都知她来路,鄙夷有之、憎恨有之、好奇有之——但她是个得势的女人,大伙都敢怒不敢言,途经之处,观众都起立,向她鞠躬。芳子表现得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大步地上座。
坐定,跷起二郎腿,气派十足地看着舞台,四壁红漆飞金,大红丝绒幔幕已拉开,台上男扮女装的乾旦,正唱着“拾玉镯”。男人上了妆,粉脸含春,扭扭捏捏地把玉镯推来让去。
台下的芳子呢,扇着一柄黑底洒金折扇,一手放在身畔俊男的大腿上,又抚又捏,随着剧情调情。
大家都视若无睹。
——这真是个颠倒荒唐的人生大舞台!
观众在台下吆道:
“好!”
是因为角儿把“女人”演活吧。
一个小厮递来冒着热气、洒上花露水的毛巾给她抹手。
她认得这个人,是前几天派出去打听情报的手下。他原是俊硕的男人,装扮那么卑微,居然像模像样。
芳子眉毛也没动一根,接过毛巾,下面有张纸条,写着:
味自慢,靠不住。
她心里有数。
“味自慢”是她心目中“嫌疑人”之一。她故意对三个人发布不同的假消息,看看哪一项,泄漏予革命分子知悉……
政治必然是这样: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异己是容不下的。容下了,自己便无立足之地。
经理着人送上茶点了。
芳子若无其事地,抹过手,纸条揉在毛巾里头,团给小厮拎走。
“金司令请用茶,”经理阿谀地媚笑着,“上等碧螺春!”
“唔。”芳子待接过茶盅,一沓钞票自他手底送过去,他需要她的包庇。
芳子信手取过随从的望远镜,自舞台上的角儿,游走至观众席,再至包厢右面——她自镜筒中望定一个人,距离拉近了,是一张放大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