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8页)

苏晴脑袋“嗡”了一声,嘴张着半天合不拢。正要赶过去扶人,那个三轮车主一看阿宝躺在地上的情势,吓得直想逃窜。苏晴眼疾手快,一把将三轮车拽住,不让他溜掉。

那人很胖,肥头大耳,两个苏晴绑在一块,怕也不够他半个重。他见有人拽他,一下就急了,拼命想逃走,用力一蹬车,将苏晴拉出去好几米远。最后,蹬不动了,才从车上跳下来。

你找死啊!车主朝苏晴吼叫。

苏晴不理他,只死死地拽着三轮车不放手。

一边叫小鱼,一边找交警。

车主急了,说,你放手!谁让他瞎跑?这是自行车道,不是人行道。他一个傻子,不在家待着,在大街上来回瞎逛什么?

苏晴不理他,也不撒手。

放开!不放我就不客气了!

苏晴紧紧地拽着三轮车的铁架,死活不松手。

行人渐渐地围上来。

我看你跟他一样是个傻子,你让他上街不是找死吗?我不撞别人也会撞的!车主说。

苏晴还是不理他。

他像头暴怒的黑猩猩,急得团团转,就差要跟苏晴挥拳头了。

松开!你不松是不是?他心里很虚,想尽快逃脱。

小鱼她人呢?跑哪去了?

苏晴正着急呢,小鱼出现了。苏晴问她阿宝怎么样?小鱼却不急于回答,而是冷冷地看了那车主一眼。那人好像突然被小鱼的长相吸引住了,居然咧开嘴笑起来。小鱼不屑地转过头,又用极冷的口吻对苏晴说,算了,让他走吧!

阿宝也挤进人群,又朝苏晴“啊呜啊呜”地叫,好像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事。

苏晴的两只鼓着气的手,倏地泄掉气一样,软了下来。

那三轮车主松了一口气,骑上车就跑,边跑边骂骂咧咧,把阿宝当成苏晴的儿子来骂。

小鱼很不高兴,等看热闹的人散去后,小鱼说: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就少管,跟这些人较什么真?!

苏晴心里“咯噔”一下,不解地看着冷静又冷漠的女儿。

阿宝站在苏晴旁边用手比划了比划,“啊呜”地叫。苏晴无奈地朝他笑,替他把沾在衣服上的灰尘拍掉。再抬起头时,小鱼已从她的视线里走开了。苏晴看着小鱼的背影,仿佛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她走路的姿势、神态,简直太像他了,苏晴想。可她的父亲,从来不这样和我说话,也从来不这么冷漠。不,刚刚相反,她父亲是喜欢助人为乐的。不是吗?苏晴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那个小影子,思绪仿佛被扯住一样,跟着那个影子走得老远老远……

第一次对司炳华产生好感,的确因为他的助人为乐。尽管事情非常凑巧,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也许事先安排也安排不出这么巧的事来。因为,谁知道她下山时会摔一跤?

那天下午,她是去发射场旁边一个小预报点收集资料,下山都走了一半路了,突然被一树杈绊住,身子一歪,脚一拧,哎哟一声,屁股就坐了下去,右脚踝痛得再也站不起来。苏晴心想,怕是骨折了。更糟的是,挨近傍晚,四周的山一层一层地往下阴。山沟里的夜晚,总是比城市来得早,只要夕阳从对面软塌塌地铺满一山头,夜幕很快就迅速围攻上来占据地盘。那时候,不像现在,人人身上带着手机,打个电话找人帮忙都不可能。苏晴只好咬着牙,忍着痛,一步一步往山下挪。可右脚哪里使得上劲,又加上害怕,山一黑沉下来,就阴森森的,很恐怖。据说这山里有凶猛野兽,毒蛇的厉害她也是亲眼见到过的……她都不敢往下想了,愈想,心跳愈快,汗毛全立了起来。要是脚没坏,她会拔腿往山下跑。左前方就是发射场,每次经过那里,都能看见站岗的哨兵。这会儿,她真想朝哨兵喊叫。可距离太远,他们能听见吗?苏晴试着喊了几嗓子,也不见动静。她忍着疼痛,鼓励自己坚强地站起来,一跛一跛地往山下挪,挪了两步,痛得一身虚汗,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流泪也要站起来。但脚实在太痛,痛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算了,不走了。有老虎,就喂老虎。她一脸绝望地坐在半山坡上。

月亮像一条蚕似的从山头上爬出来,瘦瘦的,一点也不可爱。

又不知过了多会儿,就在她挣扎着想再次起身时,朦胧的月色中,她看见一个影子撞进模糊的视线里。

会是谁呢?是哪个赶夜路的山民?

不像。

来人越走越近,是他!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是特意来“救”我的吗?他怎么知道我被困在山上?不,也许是碰巧,也许他正好路过发现我了?

苏晴管不了这么许多,她大喊着跌跌撞撞扑过去。

一切后来的故事都始于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