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命(第2/5页)
“何事!”子尚沉声道。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老管家恭敬道。
“这么晚了,不见!”子尚一拂袍袖,正欲再次闭目,老管家忽地俯下腰,以身挡住一众下人的目光,将手中锦盒托出,微微开启盒盖,看向子尚,低声道:“老爷,是稀客……”
子尚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自盒中瞟过,只见盒中端正躺着一枚方印,上面以繁复篆文刻着一字:相。
子尚的瞳孔猛然一缩,面色大变,他定定地看向老管家:“可有看仔细?”
老管家将锦盒轻轻盖好,点点头:“错不了。”
子尚立刻将萍儿与众下人挥退,独留老管家在侧,随即慢慢沉吟起来。老管家在旁静静守着,只见子尚双目似睁还闭,仿佛已懒怠困顿了一般。
片刻后,子尚开口:“此物可还有人见到?”
“只有偏门的小厮。”
子尚沉吟道:“怠慢贵客,明日……便打发了去吧。”
老管家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深深看向子尚,垂首恭敬道:“老奴明白。”
子尚已兀自慢慢阖了双目,淡淡吩咐了一句:“见。”
少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身披墨色兜头大氅的男子在老管家的带引之下走进了偏厅。老管家躬身一引,缓缓退了下去,并将偏厅的门仔细合上,便独自立于门外,闭目养神起来。
合门后,子尚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两名男子也将大氅兜帽掀了起来,为首一名目光如炬、面含笑意的男子,正是秦相张仪!
次日清晨,江水之畔显出一个清丽的身影,远看去,腰肢婀娜似弱柳,翩若轻云才出岫,正是练舞的莫愁。
而江边小院中,卢茂望着女儿的惊鸿舞姿,眉心深深地陷了下去。
清晨起舞的莫愁,似是一朵清婉的花经过一夜的疾雨吹打后,绽放出惊人的美。她手中一把长剑,或轻盈如燕,令她点立而起,或骤如闪电,似要劈得落英纷崩。长袖猝动之间,青丝飞扬,带起衣袂翩跹。剑柄上一朵红绸,时而飘忽,时而凝默,诉说着她心底的惊动。
良久,她足尖轻点,凌空而起,一个拧身,长发飞扬如瀑,薄裙绽放似云,长剑在空中闪出亮眼光华,继而收势,轻轻落地,无声无息,一切重归平静。
目光凝注的她,仿佛一湖安谧的止水,平静得再也惊不起任何波澜。江风习习拂过,只余清姿濯濯,安然静好。
忽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莫愁姐姐,你的舞又进步了……”
莫愁转身,看到青儿正托腮坐于小院门口,眼神迷醉而欣羡。她不由得嘴角含笑,走到青儿身边睨了她一眼道:“又不是第一次见,做什么这副痴缠的样子。”
青儿依旧眼神有些迷惑,道:“虽不是第一次见姐姐作此舞,却只觉今日之舞多了些什么,看过之后心中竟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莫愁听后一愣,旋即淡淡笑了笑,并未答话,只静静坐了下来。青儿为她将那一头柔柔垂下的黑发细细篦好,挽成了一个简洁素净的单螺。
清晨的阳光大方地洒下来,细碎的发丝垂落在莫愁的鬓边,鼻尖处还有习舞后留下的细细汗珠,在光照下盈盈有光,衬得她眼藏琥珀,唇点樱桃,轻颦双黛螺。
“姐姐,你真好看!”青儿痴痴地望着莫愁,轻叹道。
也是清晨,兰台宫中,楚王正自把玩着手中一块滴水玲珑透华光的洁白璧玉,怔怔出神。忽见木易推门而入,匆匆上前俯首道:“启禀大君,屈原求见。”
楚王眉峰一挑,眼中闪出些玩味的神色,淡淡道:“宣。”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阔步而入。只见屈原头束无纹嵌玉冠,身着宽袖曲裾袍服,点绣云纹深衣盘曲绕襟而下,一条水色宽带系于腰间。见他打扮得如此规矩,楚王不禁带了一丝笑意道:“先生上回逃得那样急,今日怎地来自投罗网?”
屈原面上微窘,施礼道:“大君说笑了。”
楚王继续笑道:“先生来得这样早,可是有什么事?”
屈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缓缓道:“灵均自请任权县县尹。”
闻言,楚王适才还是调侃戏谑的面色猛然一惊,身后的木易亦是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屈原又道:“灵均日前曾亲往权县,所到之处,无不是赤贫如洗,家徒四壁,百姓亦是贫病交加,不堪重压。长此以往,家不为家,国将不国!”
言罢,房中一片寂静,楚王面色阴沉,低头不语。木易在后神色惴惴不安,急急向屈原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少顷,楚王沉声道:“屈原,你可知,你今日所说权县之情,与不谷长久以来在朝堂之上所听所闻权县之情全然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