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洪定国(第6/9页)
船身猛的震荡,狠狠斜倾,对面快艇立时抛出五六条精钢飞爪,抓住洪定国座船船舷。六条大汉一跃而出,直取辟邪和李师两人。
辟邪一眼望去,见其中绝无高手,转身向舱内掠回,叫道:“黎灿,里面!”
黎灿松开洪定国,不及解开腰间软剑,刚顺手抓起一边的长枪,便觉剑气从大江深处直透双膝。他急撤一步,张臂疾搠舱底,枪锋的咆哮扼人咽喉,杀气象黑云压顶,让人眼前一黑。
“扑!”
座船几乎为上下两股杀气截断,江水自船底大洞狂涌而入,和着木片木屑飞溅,冰棱般打得人脸生疼。水雾里一柄长剑吐出蛇信,噬向黎灿咽喉。
船舱狭小,长枪如何周转?黎灿一击之后便失先机,以枪杆挡住咽喉要害,向后仰避。剑锋顿时刺穿椆木枪杆,更是长驱直入。
剑声铮然!几欲刺破黎灿耳膜。靖仁剑一边抢出,荡开对手剑势。
“这里交给我。”辟邪闪身在前。对面黑衣蒙面的青年胸前衣襟被黎灿枪锋斩裂,苍白的胸膛上尺长的一道血痕,想必在水下也是堪堪躲避。
“呵呵。”雷奇峰似乎笑得愉悦,漆黑的眉目挣脱凄凉,难得一展,就在他轩眉之际,已连出十一剑。
辟邪与雷奇峰交手两次,知道他的剑法走的是一击必中,极凄烈的路子。不料今日在狭窄船舱之内,又以救人为首,用的却是精巧绝伦的快招,辟邪不备,被逼退多步,纵身在舱门前,缓过气来。战距一长,雷奇峰轻巧的剑法也奈何他不得,想要一击取他性命,偏偏舱室掣肘,他唯恐剑气波及洪定国,一时投鼠忌器,反让靖仁剑以逸待劳。
舱中水已没膝,两人剑势渐渐凝炼,身周杀气砭肤,洪定国见状对李呈冷冷道:“有人行刺,辟邪挡在前面,你还在此做什么?”
李呈应了一声,将洪定国护在身后,慢慢向舱门移去,趁辟邪稍落下风,突然一掌拍向他右肋。辟邪对他早有防备,掌风未到,人已飘出数尺,迎着在眉心间晃动的剑锋闪到雷奇峰面前。那剑刃贴着他脸颊而过,只擦破耳廓,雷奇峰却微吃一惊,胸腹肌肉猛缩,辟邪一掌印来,被他先卸去了七八分劲力。饶是如此,雷奇峰仍觉冰棱透体,说不出的难受。但这一霎那,李呈已夺到舱门出口,将洪定国一把推了出去,自己转回来以掌法夹击辟邪,口中仍笑道:“小公公,我来帮帮你。”
斗室里三人浸在齐腰深的江水中,转身都是极难,辟邪左边是雷奇峰连绵剑锋,右手长剑此时也变得累赘,反不如李呈的掌法实用,招法上又本非他所长,顿时落于下风,不过一两招之内便有性命之忧。辟邪心思如电,靖仁剑下卖出一个破绽,让李呈欺身在他臂长所及之处,左手如电,劈手抄住雷奇峰的剑尖。雷奇峰冷笑,剑身翻卷,想绞落辟邪手指,不料纹丝不动,连李呈也是一怔。辟邪趁这一瞬,右手弃去长剑,对准李呈眉心指了指。
李呈没有防备,被辟邪偷袭得手,顿觉寒气痛入脑髓,大叫了一声,倒于水中。
“叮!”
雷奇峰极敏捷,决然震断长剑。辟邪勉强转身,仿佛雷奇峰的胳膊突然长了两寸,断刃刹那间刺到,带着一种迟钝的疼痛,从肋骨的缝隙里窜入,贪婪攫取心脏。
“咳!”
辟邪闷哼一声,双手抢住剑身。清冷的江水迅速淹没了伤口,稍稍减轻了火烧般的伤痛,他挣扎着试图将剑刃从自己体内推出,身周不知是江水的波澜还是颤抖激荡的涟漪。
雷奇峰好奇地观察着他的努力,又静静将剑身推入了一分,看着辟邪嘴唇上的血色慢慢褪了下去。
辟邪喘了口气,目光开始散漫,颓然滑入水中。
“哼。”雷奇峰猛地吃痛哼了一声。水下靖仁剑陡然洞穿了他的右腿,吃力地收剑,便再无动静。
雷奇峰带着清澈的笑意,慢慢撤回了断剑,踉跄退出几步,震碎船篷,携剑跃出,瞥见身下一片晶亮水波里,却有一道乌黑的锋芒杀来,急忙闪出半丈开外,高高飘摇在船帆之颠。
黎灿收回长枪,盯准雷奇峰,只见一丝血线自雷奇峰身上飘洒下来,沾得白帆斑斑血迹,知道舱内激战惨烈,口中急叫:“辟邪!出来!”
此时李双实的船及时靠来,四面号角乱作,上江水师前来接应的战船张满弓弩,也涌了出来。雷奇峰带来的六名杀手早都为李师和黎灿所杀,洪家两名亲兵也被黎灿制住。洪定国被簇拥到李双实船上,眼中一团阴冷的怒气,雷奇峰在他的目光里蹙了蹙眉。
“放箭!”战船上姜放大吼一声。
一通蝗箭如雨,遮天蔽日地射过,船帆顶上的雷奇峰和那面珍宝号旗倏然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