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魔谁佛(第4/11页)
“他为何要与一向宗作对?”织田信长又犯了穷根问底的毛病,“他既然十年不出,为何今天出现?若他受雇于今川义元来刺杀我,为何只掳走阿市?”
柴田胜家道:“这个胜家也不明白,只听说千神宗十分好色。他在纸条上说‘得到美人,心中欢喜’,或许是因为……”说到这里,他嗓子一堵,已说不出下去。
“因为迫不及待地要享用美人吧。”织田信长冷笑一声,“不过,这无知狂徒也不是全无好处,他告诉了我一个很要紧的消息:今川义元的大军正在来尾张的路上。”众人闻言皆惊,柴田胜家失声道:“为什么?”
织田信长道:“千神宗此次前来,是受今川之托来暗杀我,他既是千人斩的魔王,决无失手的道理。我若一死,国内混乱,今川大可趁机吞并尾张。以今川义元的急性子,这会儿他不在行军的路上,又在哪儿呢?”说到此处,他大声喝道,“信盛,你带人增强边境守备;林通胜,你派人出境,探察今川军的虚实;胜家,你加强府中戒备,召集所有家臣,到大堂上商议军机。”
众将火速领命而去,织田信长正要转身,桥本一巴忙道:“国主,公主怎么办?”织田信长摇了摇头,叹道:“没办法,那是她的命运。”
“国主!”仓兵卫忽地大声叫道,“陆渐是千神宗的奸细。”织田信长哦了一声,斜眼望他:“你是谁?”
“我是鹈左卫门的儿子鹈左仓兵卫。”仓兵卫伏地说道,“国主您想,陆渐为什么一定守在这里,不让我们上房呢?可见他伙同外敌,将阿市公主骗到房顶,好让千神宗轻易掳走公主,谁知被我发现,故而负隅顽抗。再说,他一个账房,怎么能使长刀对付桥本师父的无敌枪法呢,定是他投靠了千神宗,从九尺刀魔王那儿学来的刀法。”
陆渐听说阿市被恶人所掳,已然心如刀割,心想自己若不是将阿市一人留在房顶,或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此时听得仓兵卫之言,更觉字字锥心。
织田信长沉吟道:“仓兵卫说得有理,陆渐你跟此事难脱干系,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渐欲要开口,忽觉一股钻心奇痒从“天市”脉里冒出来,迅速扩散到全身,刹那间,空虚无力汹涌而来。他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咿呀”的声音。
众人望着他,均感讶异。“你说什么?”织田信长眉头微皱,忽见陆渐面如血染,两手抓胸,蜷在地上口吐白沫,羊癫疯似的全身乱颤。
仓兵卫冷笑道:“他无话可说就装疯卖傻,国主,应该将他抓起来,狠狠拷问。”织田信长见陆渐抽搐挣扎,形容凄惨,不觉皱眉道:“不空先生,你说呢?”
宁不空漠然道:“他虽是我的外甥,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无论他是否勾结千神宗,此事他都难脱干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倒未必,”织田信长道,“关起来拷问却不可少。桥本一巴,这件事交给你了。”桥本大声答应。
忽听宁不空道:“既然出了此事,在敝侄澄清罪责之前,与今川的战事,宁某理当回避。”织田信长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向仓兵卫道:“你叫仓兵卫吗?你很机灵,从今天起,你就做我的侍童吧。”仓兵卫又惊又喜,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织田信长也不多瞧,拂袖去了。
桥本一巴等人一拥而上,将陆渐拎了起来,但觉他浑身颤抖,毫无抵御之能,心中都觉惊讶。宁不空忽道:“桥本兄,入牢之前,宁某想和他单独说上几句。”桥本一巴道:“这个不成,拷问之前不得串供,不空先生还请见谅。”
“你是信不过宁某人了?”宁不空冷冷道,“他这个样子,你怎么拷问?”
桥本一巴迟疑道:“不空先生能治好他?”宁不空道:“我自有法子,但却不能叫你们瞧见。”
桥本一巴想了想,正色道:“不空先生,你若耍弄手段,桥本手中的枪不会答应。”说罢,喝散众人,远远退开。
宁不空走到陆渐身前,冷笑道:“难受么?你可知道是何缘故?”陆渐口不能言,唯有两眼朝天,死命摇头。
“这便是《黑天书》‘有无四律’的第二律——有借有还。”陆渐耳中嗡鸣,宁不空语声空漠,仿佛来自天外,“《黑天书》修炼的力名为劫力,既不同于体力,也不同于内力、心力。劫力无内无外,无阴无阳,也正因为它无内无外,无阴无阳,反而能转化为天下任何体力、内力、心力。劫力练成,通常聚于人体某处。比如你的劫力便聚于双手,故而你有了一双世间最奇妙的手,用死饵钓鱼胜过鹈左卫门;初学珠算,便能胜我一筹;甚至于让你瞬间领悟倭刀的特性,跟桥本斗得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