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18/26页)

她的人聪明,见解往往也高人一等,有件事,她跟别人意见相左时,她坚持己见,绝不低头,别人争了一阵,最后因为她的身份之故,只好依了她,不过到了后来,证明她的执着是对的。

有些事她开始执着,但是听过别人的理由能够盖倒她,她也能立刻放弃自己的意见,也正因为她有这种度量,使得她在每个人心中,都建起一种特殊的地方,对她十分尊敬了。

所以秋苹沉思了很久才道:“意哥小姐虽然倔,但是都倔在道理上,只要能在道理上使她折服,她一定会低头的。”

张玉朗一叹道:“这个我知道,但我就是道理上不能够使她折服,只能动之以情了,我的一切她可以谅解,那是她的明理处,可是那只原谅了我的负情,却不足以要她委屈自己,居为侧室,那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秋苹道:“她要是肯另外嫁人,倒也罢了,我探过她的口风,竟是坚决得很,守定了爷。”

张玉期的声音有点哽咽道:“这就是最使我难以安心的地方,她若是另作打算,我最多会感到十分的遗憾和难过,却也忍不住为她高兴、祝福,可是她不作此念,却更增我的内咎。”

“她实在是太傲了一点,那不是自己找苦吃吗?”

“这也不能怪她,她因为生活到那样的一个环境中,所以才特别坚强,也特别重视她的尊严,在终身的选择上,她早已立定了原则,必须坚持到底。”

“这有什么好坚持的呢?人应该随着环境而改变。”

在这一瞬间,张玉朗才发现两个人之间有着多大的差点,秋苹,看法并不能算错,她也代表了一般的妇人的观点,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只为了一点理想与原则,情愿受着终身的冷落,这在她们看来是愚蠢的行为。

“但是意娘会是愚蠢的女人吗?”

张玉朗立刻否定了这个问题,而且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这句话。

因为谭意哥的聪慧才智是众所公认的,不但是一般的妇人难及,就是在衣冠须眉中,也难以找出几个堪相匹对的人来。

“是对我的情感不够深?”

张玉朗又这样地自问着,立刻又替自己作了答案,“不!她只要求担着我一份名义,而情愿终身冷落,不作他适之念,这证明了她感情的坚贞。”

“意娘在坚持着什么呢?”

“庄严!对爱的本身的坚执,感情的庄严,她把我们之间的感情,视为无比的神圣,不能有一丝冒渎。”

在这一刻,张玉朗心中涌起了无比的虔敬,对意哥,萌出了一种无以为名的思念与爱恋。

然而面前的秋苹却不会知道这些的,她也无法理解什么是感情的尊严。

她只感到张玉朗的拥抱是那么有力,他的吻是那么炽热,使她的身心都将融化了。

然后,她听见了张玉朗在她耳边的呓语,喃喃地低呼着:“意娘!意娘!”

乍然之间,她有着一种屈辱的感觉。

怀中抱着的是她,口中却呼着另一个女人,这是任何人都难以容忍的事。

然而,秋苹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了解到自己在张玉朗的心中是毫无地位的,张玉朗之所以收容她,完全是为了谭意哥的关系。

为了这一点,她就不该嫉妒谭意哥。

更何况,谭意哥的姿容,才华,品德以及种种的一切都是她无法比拟的,在她的内心中私淑着谭意哥,那种诚挚的程度,不会下于张玉朗对谭意哥的爱恋。

在张玉朗与谭意哥之间任择其一作为依归,她会选择谭意哥,这在她未到京师前已经明白地表示过。

因此,张玉朗能够把她当作谭意哥,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了。

“意娘!意娘!他这么对我,大概我跟意哥之间,总有一点近似的地方。”

想到这儿,她更有点沾沾自喜了。

因此,她毫无抗拒的意思,反而把身子偎得更紧了,像一只小猫般地,承受着不属于她的轻怜蜜爱!

但,她是秋苹,毕竟不是谭意哥,那意乱情迷的一刹那,很快就过去了。

张玉朗忽地警觉了过来,倒是有着无限的歉意,连忙道:“对不起,秋苹,刚才我是一时情不自禁。”

秋苹笑了一下道:“不要紧的,爷能把我想成她,正是我的光荣。”

“光荣,你怎么你有这种感觉呢?”

秋苹笑道:“这种感觉并不稀奇,很多女人都会这么想的,杨大叔的妹妹兰姑娘就说过,要是能有一分及得上意哥小姐,她就心满意足了。”

张玉朗道:“哦,意娘在你们心中,竟是这么的完美。”

秋苹道:“可不是,说也奇怪,意哥小姐确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力量,女人家一向小心眼儿,尤其是没出嫁的女儿家,气量更窄,对别的同年女孩儿家,很少有瞧顺眼的,那怕是天仙下凡,也免不了会受人挑剔,只有对她,我跟她相处半年,不管在人前人后,就没听过有人说她一句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