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七章 见龙在田
符太道:「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秘密安置小敏儿,只有靠鹰爷你帮忙。」
龙鹰道:「先问你一个问题,是否可狠下心肠,逼小敏儿做她不愿做的事?」
符太失声道:「我在为她好,更是完成她的心头大愿,就是离皇宫有那么远便那么远。」
龙鹰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一点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是天打雷劈仍誓与你做同命鸳鸯,除非她从没爱上你。」
符太指着自己的脸孔,道:「爱上我?你在说笑!」
龙鹰道:「所以说你不明白女儿家的心,不知爱为何物,真正的爱是没道理的,与表面的原因没任何关系。假设那婆娘将她硬塞给你的第一晚,你已露出本来面目,占有了她,她反未必真的爱上你。可是,经年多的拖拖拉拉,你又是宫内唯一的宫外人,令她心生向慕,每天都在想如何色诱你,也就是一颗芳心全系于你身上,爱便是这么生出来的。哈!看老子分析得多么透彻。」
符太光火道:「真不该和你说,甚么娘的兄弟?竟来个落井下石,我岂非要带着她去打仗?」
龙鹰哂道:「怎么相同?那是合理的暂时分手,主子荣归时,又可团圆重聚。一方献身,一方守身的游戏玩了这么久,分开?她和你都很不习惯,但晓得相会有期,小敏儿只好含泪答应。哈!可是呵,将她送往扬州,大家天各一方,太医大人没人伺候怎行?如娘娘派另一艳姝来伺候她的大人又怎么办?女人心,海底针,你压根儿从没设法去了解她的想法,不过,肯去了解的就不是太少了。」
符太头痛的道:「说够了吗?快用你的脑袋,给我想出个办法来。」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所以小弟才问你,能否狠下心肠,逼她接受,既然办不到,只好接受命运。」
符太似听不到他说的话,径自沉吟道:「若和她好了,她或可改变,不再那么着紧,然后再以甜言蜜语,安她之心。」
龙鹰没好气的道:「所以说,你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是更糟糕,初尝滋味,更离开不了。」
符太苦恼道:「横又不行,竖又不行,你来教我怎么办?」
龙鹰道:「无谓徒费精神,为大局着想,你带她离开,亦须携她回去,免人生疑。我明白你的心,始终接受不了感情的包袱,可是,事实上,你早接受了小敏儿。
我是旁观者清,太少则当局者迷。」
符太道:「你娘的旁观、当局,先有柔夫人,后有妲玛,见不到便没事,可知老子的铁石心肠,不是白练的。」
龙鹰道:「你的铁石心肠,在洛阳时早完蛋大吉,还敢拿出来耀武扬威。你奶奶的,告诉我,若小敏儿告诉你,生死相随,你如何答她?」
符太欲言又止。
龙鹰道:「说得出狠话吗?」
符太颓然道:「说得出就不用求教你这个混蛋。」
龙鹰道:「这就是哩!你的铁石心肠早化作绕指柔。不要多想了,能予小敏儿幸福,是你的福份,推也推不走。你试过与人这么日夕相对,仍不觉厌倦吗?坦白点!」
符太悻悻然道:「不和你说了,老子须回家好好睡一觉。」
龙鹰拍腿道:「说得好!小敏儿在处,就是太医……噢!」
「蓬」的一声,劲气交击。
龙鹰避无可避的硬对了符太照脸拍来的一掌,连人带椅给他送往丈许远处,差些儿将后面迭高如小山的「七色彩梦」撞个粉碎。
符太长身而起,阴恻恻的笑道:「『血手』就是这么厉害,可随时发动。你奶奶的!老子走哩!不用你送。」
符太去后,龙鹰仍据原座,掏出两册《实录》,〈西京篇〉的第二卷,如符小子说的,是龙鹰来京前后这段时间写的,读到的将是与自己在京的时间上并行的另一天地,感觉肯定特别,因述说的一切,记忆犹新,最适合在明晚启碇起航后,捧卷细嚼,作为对西京之行的一个阶段性的总结。
故此,有必要啃完首卷,毁尸灭迹后,全神翻阅新卷。
《实录》已成了他和符太间的秘密契约,凭此收奇效、建奇功,效用超乎想象,妙处无穷。本来带少一本、带多一本,分别不大,可是《实录》乃集符太的心血写成,每册竟有重逾千斤的份量,带少一册,颇有减轻负荷,使人轻松自如的错觉。道理怎都说不清,然而感觉确是如此。
龙鹰强忍翻开新卷瞥二、三页的诱惑,珍而重之收好。
旧卷读剩二十多页,偷点时间,牺牲睡眠,完卷非不可能。
机会就在眼前,趁尚未夜探天女香闺的一刻,能读多少读多少。想到这里,岂敢迟疑,埋头翻阅。
符太睡了个午觉。
他从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甚至没有睡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