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白虎咆哮(第5/17页)

首先是铁腿戎卡的暴风吼虎,奔跑太急,撞在了一处石塔上,踉跄着倒向一边,倒在了随后一台暴风吼虎的头上,那台将风的驾驭者大概受了惊吓,拼命后退,撞到了后面那台暴风吼虎,于是又激起了一阵推挤。后面的四台暴风吼虎也开始乱窜,试图绕开一条路逃开,但有一台被绊倒在铁腿的战斗将风上,四脚朝天地飞落在地,其中一只脚断折了,弯曲地伸向上方。

逃跑有什么用呢?那一刻毒鸦很想放声狂笑。他想起了夫环熊悚在瀑布下吼叫的话:“火环城就将覆亡了。”

作为火环城的子民,他们就如同鸟巢里的危卵,鸟巢若要覆灭,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脚边的道道火焰在奔流,毒鸦营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迈步朝前,他朝着眼前的黑色死神喷吐出一梭火箭,然后又是一梭子。

沙虫王的身躯像一堵遮没天空的黑色的墙,是一个不可能错失的目标。

弩箭发出清越的呼啸,插入黑如夜空的硬皮里,嗞嗞地燃烧着,然后又熄灭了。

它们像是攀附在树干上的小蔓藤,不能撼动参天大树分毫,但沙虫王还是被这阵火箭激怒了。

它低下枝枝杈杈的头颅,左右晃动,然后对准了毒鸦营山的方向,停了两弹指的时间,像是在瞄准,旋即猛冲过来。一路切开岩层,堆挤在路上的几台暴风吼虎好像蛋壳一样被挤碎。

它直直地冲了过来,大嘴周边绕着一圈火红色的眼睛,癫狂的小眼睛。毒鸦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只巨灵神很可能已经疯了。

毒鸦明白,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留在开阔的洞穴里只能是死路一条。他转身退却,不是跑向被暴风吼虎堵住的入口,而是跳过那道藏着沙虫巢穴的大裂隙,他的目标是一段高高的陡崖,向外倾斜着,斜撑在大裂隙上空,好像从大地咽喉中伸出的一截舌头。战斗将风撑开脚爪抓住突岩和微小的岩石缝隙,向着高高的岩壁上方飞快地爬去。一边奔逃,一边疯狂地转动脚下的绞盘,给弩弓上弦。

追来的沙虫王呼啸着掠过暴风吼虎下方,只差一点点就咬住将风的后脚,它一头扎在岩壁上,撞得整座洞穴摇摇晃晃,密集的石块从岩壁上落下,发出雨点般的巨响。

暴风吼虎也意识到了危险,撑开六条附肢抓住突起的石块,全力吊起身体,向上跳跃攀登。

这道陡崖又高又向外倾斜,铁冠沙虫王急切间无法游走上来,只能是用尾部撑起身躯,贴着陡崖高高立起。

毒鸦营山让暴风吼虎的两只前爪牢牢地抱定一块突石,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铁冠沙虫王仰着脑袋,就在下面不足十尺处,已经伸长到了极限,肥胖的身体被拉得细长,带泡沫的黏液好像暗绿色的墨水从它身下挤出,散发出一股坏天气的气息。

毒鸦营山此刻正对着沙虫的巨口,不但能看见那一圈圈密集的针状利齿,还能看见齿缝间布满血红泡沫的唾液,看见咽喉处蠕动的肉红色内壁——那个咽喉大得足够一口吞掉三四台暴风吼虎。

就是这个机会,毒鸦想,他可以打败这个大块头。他在自己的口中尝到了一丝胜利的味道。

在过去的征战岁月里,他曾多次面对死亡,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真正去想过靠什么活了下来。或许是靠勇猛、河络的纪律或者一点点运气。不,这一切都是虚空,只有在死亡的磨石下挤压出来的战斗本能,才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原因,就像他本能地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在岩壁上玩了一个复杂的杂技动作,让暴风吼虎松开前爪,在近乎垂直的陡崖上做了一个侧空翻,在掉落的一瞬间,用后肢上的倒钩抓住了突岩。现在他头下脚上地悬挂在悬崖上,好像一颗松果,摇摇晃晃,正对着沙虫王那张疯狂的脸。

地底巨兽满溢仇恨的眼睛好像一圈红褐色的雾灯,近在咫尺,看得清清楚楚。它有着像山羊一样邪恶的方形瞳孔,巩膜很厚,泛着妖异的红光。

我倒要看看,你的眼睛是否也刀枪不入!

毒鸦营山暗自想道,十二支熊熊燃烧的火箭从暴风吼虎的腹部射出!如此近的距离,绝对万无一失。

但就在那一瞬间,沙虫王打了个喷嚏,从口中喷出了一口火焰,火箭一闪而没,化为了灰烬。

“众铁之王!”毒鸦营山刚怒吼了一声,就看见铁冠沙虫王昂起头颅,猛力撞击在岩壁上,厚重的悬崖就好像风中的树叶那样颤抖着。暴风吼虎抱着的那块突岩断开了,毒鸦直挺挺地落了下去,朝遍布上千只针牙的大口中落去。

“我完蛋了。”毒鸦营山想,突然感觉被横向里猛撞了一下,犀牛皮一样厚的暴风吼虎的硬壳发出可怕的吱嘎声,凹陷进了一大块,但他仍然踉踉跄跄地在岩壁上滑行着站住了脚,定睛看时,是云胡不归的暴风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