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王者(第6/7页)
西茨达拉舔舔嘴唇,“那畜生吞噬了巴尔塞娜。龙吃人肉!它杀害、烧死……”
“……那些要加害女王的人。十之八九是鹰身女妖之子,您的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
“您话是这么说,可您让他们住手他们就住手。若您并非他们中的一员,他们干吗听您的?”
西茨达拉摇着头,这次没回答。
“说实话,”巴利斯坦爵士追问,“您爱过她吗,即便一点点?还是说仅仅为了满足权力欲?”
“欲望?你敢对我说欲望?”国王的嘴愤怒地扭曲,“我的确有权力欲,哈……但不及她对那佣兵欲望的一半。没准就是她那宝贝团长下的毒,因为她抛弃了他。如果我也吃下蝗虫,哼,更遂了他的愿。”
“达里奥会杀人,但不会下毒。”巴利斯坦爵士逼近国王,“您是鹰身女妖么?”这次他的手放在剑柄上,“说实话,我保证让您死得干净利落。”
“你想得太多了,爵士。”西茨达拉叫道,“我回答过问题,也想好怎么处置你了。你被放逐了,马上离开弥林,我可以饶你一命。”
“若您不是鹰身女妖,告诉我他的名字。”巴利斯坦爵士长剑出鞘,利刃映着火盆光,像是一线橙色炽火。
西茨达拉受不了了,“克拉兹!”他一边尖叫,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回卧室,“克拉兹!克拉兹!”
巴利斯坦爵士听见左侧有扇秘门打开,转身看见克拉兹从一幅挂毯后出现。这位前战奴移动缓慢,还没全醒,手握一把特别的武器:又长又弯的多斯拉克弯刀。这武器适合砍杀,在马背上能给对方造成又深又长的伤口。在竞技场和战场上,对上半裸的敌人的确有效。但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弯刀的长度成了劣势,况且巴利斯坦爵士全身盔甲。
“我为西茨达拉而来,”骑士说,“放下武器,站到一旁,我不会伤害你。”
克拉兹哈哈大笑:“老头,我要吃了你的心。”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克拉兹比骑士重两石、年轻四十岁。他皮肤苍白,有双死人眼和一簇从额头到后颈、直立的红黑头发。
“那就来吧。”无畏的巴利斯坦说。
克拉兹来了。
这一整天,赛尔弥头一次安心。这才适合我,他暗想,就着悦耳的钢铁之歌舞蹈,手握长剑,面对强敌。
斗技士速度极快,快到惊人地步,可谓巴利斯坦爵士毕生所见最快的对手。他那双大手把亚拉克弯刀舞得眼花缭乱,带起阵阵呼啸之声,铁光织成的风暴仿佛同时从三面袭向老骑士。绝大部分杀招指向骑士的头。克拉兹不傻,没戴头盔的赛尔弥颈项以上毫无防护。
他冷静防守,用长剑荡开每一下劈砍。兵刃交击声连绵不断。巴利斯坦爵士向后退,眼角余光看到侍酒们的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又白又大。克拉兹咒骂着将一招高砍变为低斩,终于突破老骑士的防守,却只徒劳地砍在骑士的白胫甲上。赛尔弥的反击砍中斗技士左肩,割开亚麻细布,切入肌肉。克拉兹的黄外套染成粉红,然后是鲜红。
“懦夫才躲在铁甲里。”克拉兹一边绕圈一边叫嚣。竞技场里没人穿盔甲,观众要欣赏鲜血、死亡、肢解和临终前的痛苦惨叫,那是猩红沙地上的音乐。
巴利斯坦爵士随对手转身,“这个懦夫要宰了你,爵士。”对方不是骑士,但他的勇气赢得了巴利斯坦的尊重。克拉兹不懂如何与穿盔甲的人战斗,巴利斯坦爵士从他眼中看出怀疑、困惑和一丝恐惧。斗技士狂哮着又扑上来,似乎想用声音杀死钢铁无法击倒的对手。亚拉克弯刀上下翻飞。
赛尔弥只挡住那些砍向脑袋的攻击,其余的任其砍在盔甲上,同时,他的剑锋将斗技士的脸从耳朵割到嘴唇,又在对方胸口留下一道血红伤口。鲜血从克拉兹的伤口涌出,这让他更疯狂。他用没拿刀的手抓住火盆抛出,灰烬和烧红的炭散落在赛尔弥脚边,巴利斯坦爵士跃开这些阻碍。克拉兹的弯刀随即砍在爵士的胳膊上,却只砍掉铁甲上坚硬的彩釉。
“在竞技场你这条胳膊已经卸掉了,老头。”
“我们不在竞技场。”
“脱下铠甲!”
“放下武器还不晚。投降吧。”
“去死。”克拉兹啐了一口……但他举起弯刀,刀尖却钩住了一幅挂毯,对巴利斯坦爵士而言,这个机会足够了。骑士划开斗技士的肚子,反手挡下挣脱束缚的亚拉克弯刀,随后伴着一团如油腻的鳗鱼般流出的肠子,一剑穿心结果了对方。
鲜血和内脏弄脏了国王的丝绸地毯。赛尔弥后退一步,手中长剑一半已鲜血淋漓,煤块散落的地方开始冒烟。他听到可怜的挈萨在抽泣。“别怕,”老骑士说,“我不会伤害你们,孩子。我只要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