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媚花奴(第13/14页)

婉娘接过锦鸡,抚摸着它华丽的羽毛,啧啧道:“光看羽毛,还真有些凤凰的华美呢。”

沫儿却毫不客气,鄙夷道:“再怎么华美,也是野鸡。”婉娘紧紧抓住锦鸡的翅膀根儿,嘻嘻笑道:“听说新鲜的鸡血喝了能补充体力,文清你要不要尝一尝?”

沫儿道:“好啊,不过我最喜欢吃鸡心和鸡肝。”拿了一把黄三日常用的小锉刀,一脸邪恶道:“杀鸡我最有经验,先丢热水里烫一下,把毛拔了,一刀下去就死翘翘了。”锦鸡惊恐地咕咕直叫,整身的羽毛都乍了起来。

文清咧着嘴,揉着鼻子嘿嘿傻笑。哐当一声,门被风吹开了。文清裹了裹衣服,嘟囔道:“怎么回事?”接着耸耸鼻子,疑惑道:“屋里怎么突然一股子水腥味?”

一条若隐若现的黑影飘了过来,沫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野鸡突然伸出脑袋,眼里的傲慢之气大盛,挣扎得更加厉害。婉娘犹如没看到一般,夺过小锉刀在锦鸡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慢悠悠道:“打碎了我一大堆的胭脂水粉,这个要怎么算呢?”扭头瞥了一眼尚堆着簸箕里的碎瓶烂罐,懒洋洋道:“打碎胭脂五瓶,口脂两瓶,面脂三瓶,花黄一盒,眉黛三支,羊脂玉长颈瓶五个……唉,世风日下,如今连野猫野狗都敢来我闻香榭撒野了。”

沫儿脊背僵直,眼珠子随着黑影骨碌碌乱转。婉娘拍了他一把,笑道:“沫儿,这只野鸡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杀了卖了都可,不过最少也要把被毁的香粉给赚回来。”

沫儿回过神来,大声道:“好,这只死野鸡弄坏我亲手做的香粉,看我怎么折磨它!”伸手将它脖子上的毛拔下一撮,锦鸡惊恐地扭着脖子躲避。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文清挠头道:“这是怎么了?天太干燥,门都关不上了。”沫儿目送文清将门关好,看看四周再无黑影,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婉娘,小声道:“刚才是谁?”

婉娘拎着锦鸡的脖子,道:“管他是谁,打坏了我的香粉,就得赔偿。”

沫儿忐忑地瞄瞄锦鸡,用眼神示意它怎么办。婉娘顺手捡起沫儿捡起刚才砸倒锦鸡的石镜,用细绳缚在锦鸡的右腿上,道:“这样就跑不了啦。沫儿,送你做宠物,如何?”

沫儿嘴巴一撇,“我才不要这种养不熟的野鸡。”

婉娘眼珠一转,拍手道:“闻香榭里还缺个小丫头,要不,我将它变成小丫头,来给你和文清作伴吧?”

文清迟疑着点头,沫儿却气呼呼道:“那还不如要小安呢。这种东西,只配拔光了毛煮了吃。”

三人正在说笑,只听屋外咕咚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隔墙丢了过来。文清一愣,道:“今晚可真多事。”沫儿却不敢出去,只扒着门朝外看。

只听文清直着嗓子叫:“沫儿!婉娘!快来看!好多宝贝!”又拖又拽地将一个粗布麻袋拉了过来,沫儿忘了害怕,好奇道:“什么东西?”

文清打开麻袋。镶着猫眼的耳环,手指大的珍珠项链,一尺来长的纯金如意,璎珞项圈,双龙衔珠犀牛梳,四蝶纷飞金步摇,盘枝玛瑙白玉簪,还有各种沫儿叫不上名来的珠宝首饰,在微弱的灯光下烁烁放光。

婉娘早就飞身扑了出来,放下这件抓起那件,笑得合不拢嘴。还是文清提醒道:“回屋看吧,院子里冷。”

沫儿蓦然想起锦鸡,三步并做两步窜回中堂,只见石镜和细绳跌落在地上,锦鸡早不见了踪影,顿时失望气恼,叫道:“野鸡跑了!”

婉娘抱着那一大包首饰,眉开眼笑道:“跑了就跑了,有什么要紧。”拿起一只步摇插在鬓间,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还故意晃动脑袋,让步摇微微抖动。

沫儿恼道:“你故意放走的吧?”

婉娘换了一个精致的盘龙玳瑁长尾梳,正在头上比划,头也不回道:“你想留着它吃鸡肉?”

沫儿顿足道:“什么都没问清楚呢!”

婉娘道:“有什么问的?问我就成。”

文清听得糊涂,插嘴道:“沫儿想问什么?”

沫儿白他一眼,道:“那只野鸡……就是凤凰儿!”文清睁大了眼睛,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沫儿顾不上和他解释,道:“那你说,她怎么会突然显出原形?”

婉娘得意一笑道:“你当我们的媚花奴是白做的?覆盆子和血奴粉皆为滋阴之物,只适宜女子使用。镜雪是冬季之花,最为清冷高洁,若有邪念,便会寒至心田,破了外在的伪装。”

凤凰儿心存歹念,垂涎王家财物,当初认识王凡,本就是处心积虑的一个圈套。后见徐氏自立,不肯交出店铺大权,更羡慕徐氏对银器设计的独到,便一不做二不休,想通过邪术引出徐氏聪慧魄,并将自己的中指血导入徐氏百会穴,妄图通过依附于徐氏身体来达到控制王家财产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