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挑战客(第2/8页)
狄南美何许人也,这辈子没见过要买的票长什么样,她倒是老老实实排了队,排到入口安检处,人家要求出示门票,南美眼睛一瞪:“放肆!”
检票员是个小个子男人,皮肤淡黑色,仿佛有几分外国血统,估计是美国驻日黑大兵给这片热土留下的小小纪念。他被南美喝得一愣,看了对方几眼,忽然眼睛一亮,忙不迭鞠躬:“社长夫人!您怎么屈尊亲自来排队!请进,请进。”这是中了南美的“回心幻术”,眼前出现的,就是他最害怕的人。
南美心想这个小子不怕社长,倒怕上了社长夫人,莫非喝过那位夫人的洗脚水么?当即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前后闹闹哄哄,倒也没有什么人注意这一出小闹剧,只是旁边另一位工作人员说了一句:“那是社长夫人吗?很年轻啊。”
小个子黑男人迷惘地望了他一眼:“年轻?你在说谁啊?”
不表这二位话不投机,南美进去直接到后台,施施然四处看了一圈,找了张最舒服的椅子拖到舞台一侧,好死不死挡住上下场的必经之路,兴高采烈打望——咦,盛况可期啊!黑压压座无虚席,人头攒动,观众议论热火朝天,想东京本是她的旧游之地,不知道下面坐的,有没有个把熟人。
她看热闹挺开心,忙忙碌碌在舞台和后台做准备的大批工作人员就觉得活见鬼了,好端端走着,冷不丁被挡个正着,面前明明是空气,却怎么都穿不过去,非要绕一下不可。旁边的人觉得他们发神经,不服气申辩起来,换个人来走,却一下子走过去了,真的只是空气而已。那个人的得意却也延续不到两分钟,因为等他再次经过同一个地方,就被莫名其妙绊个狗吃屎,使出吃奶的力气都爬不起来。
日本人雅好怪谈,这个电视台摄影棚的历史又十分悠久,历来传说众多,大家紧急商议,感觉必是因故触犯了剧院中的幽灵。于是赶紧匀人手去买供品香烛,就在屡屡有人鬼打墙的那个地方,焚香跪拜,念经祈祷起来。
果然灵验!只听香烛缭绕之中有人声脆如银铃,叮叮当当说了一串话,语速极快,响亮异常,四顾左右空旷,绝对来自虚无,跪拜的人吓得破胆,所有工作人员聚齐,此时就再受过高等教育,绝对信仰唯物科学的都不敢逞强,趴了一地,磕头作揖。不知道是香烛奏效,还是祈祷虔诚,那一阵破空言语完毕,便一切寂然,通道顺顺当当,再无障碍。
大家抹了一把冷汗,眼看直播开始还有半小时不到,急忙爬起来干活,那位节目女主持人回到后台补妆,一面补一面若有所思。化妆师问她是不是被灵异现象吓破了胆,她先点头又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刚才那段话,你听明白了意思么?”
化妆师耸耸肩:“难道你明白?”一边手下没停,说,“像有几个汉字。”
主持人笑一笑,刷好最后一遍睫毛膏,不再说话,但这位在大学里选修过三年中文的聪明女子,心里隐隐觉得,那段话的意思好像是说:
“日本人啊,好好的不去干活,干吗来熏老娘,年下缺腊肉么?”
好了,人家一熏一拜,南美也知道自己碍事,干脆把椅子挪到了舞台正前方的空中,靠摄影棚上空盘根错节般的机器和灯光线缆隐蔽,她盘腿而坐,摊张报纸,搞了包瓜子来,一边看一边磕。作为一只血统高贵的狐狸,她很有社会公德,瓜子壳都很小心地吐在报纸上,但难免还是有漏网之鱼,于是坐在她屁股正下方的嘉宾倒了血霉,经常到处找,看是哪个王八蛋这么没公德又臂力好,爪子壳都能打出人家脑袋上一个血泡来。
节目终于开始了。
三小时的总决赛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就到了结尾,经过紧张刺激得煞有介事的最终评判,从美国纽约来的那位安东尼大厨摘取总决赛桂冠,大伙儿欢声雷动,也不知道高兴什么。
他最后取胜的菜式,居然是纯日本系的寿司船,其装饰、制作、用料与调和,据说都得禅之味,贯通东方文化的深远、雅致与淡薄。在座各位都肃然起敬,主要是因为说得太深奥,听不懂。
狄南美对结果十分不满,把辛苦攒下来的瓜子壳往台上猛丢,骂骂咧咧的:靠,耗了半个晚上,你做个寿司船糊弄我,还说有文化,有个屁文化!不就是米吗?不就是两块萝卜吗?淡出鸟来是文化吗?
这阵瓜子壳雨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因为刚好节目制作组安排了为冠军加冕的仪式,漫天飘下气球和花瓣雨,最多是台上的朋友们怎么觉得脸上身上不时有一阵刺痛。
电视转播的画面上已经出现鸣谢的字幕,现场观众都离座准备打道回府,南美一肚子气,正要寻思晚上是不是去那位纽约大厨住的酒店发一发飙,突然节目主持人从后台匆匆忙忙跑了上来,抓住在前台接受道贺和媒体追踪采访的制作人,耳语起来。两人神色之间,充满高涨的惊讶、兴奋,以及迷惘。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切,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把整场气氛逆转,推向了根本无人计划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