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6/22页)

二、在对方占据信息优势的前提下,如何发挥自己的能力优势?

答:化劣势为优势,我的一切策略都将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雷小越将被我安置在顶楼,而我在安置他后逐渐展开自己的能力。整栋大楼都将成为我的猎食场,无远弗届,成百上千,所有的人都将被公平公正的衰竭旋涡席卷,无人能够从中生还。你能看见我在想什么的话,小子,来试试阻止我吧。

三、我的致命弱点是什么?

答:别想套出答案,小子。连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

四、我在内心深处期待什么?

答:你说呢?最原始的斗争心?进化者与进化者之间的对决?以压倒性的优势将你吞灭,以此证明我是强者,在你之上的能力者。告诉你吧,孩子,我们每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猎食者,都在彼此狩猎,或心怀狩猎的冲动,就像此刻的你我一样。

曹敬带领着明郁江穿行在科室和走廊间,目标非常清晰,他已经有了思路明确的计划。

“他会坐电梯上楼,去天台楼顶。”

二人站在电梯门口,一人抓住电梯门的一边,互相借力,将厚重的金属滑门强行拉开。借着走廊上的灯光,他们能看见钢丝绳和电缆悬挂在钢架中间,低头时可以看见缓缓上升的电梯。

“电机房在楼顶,我们没有时间去关闭总电源。”曹敬用电工的视角在黑暗的电梯井中观察缆线的颜色和标号,然后伸出手拽过其中一根,一只脚踩在底端。“把它打断。”

明郁江缩起脑袋,握住手枪,凝神瞄准两秒,然后扣动扳机。

巨大的枪声在电梯井里回荡,曹敬听见弹壳一路下坠的叮叮当当声。

“这是主电源线路,备用电源的随行电缆在这里。”他抓住另一根电缆。

在二人脚下,装载着杀手与少年的电梯厢已经中止移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悬挂在两个楼层之间。

明郁江又开一枪,这一次打偏了,让她不得不补开一枪。被子弹打破的电缆中间,绞缠成簇的软铜丝变形撕裂,只剩下藕断丝连的绝缘外壳。

电源中断,电梯并不会像恐怖电影里那样一坠到底。承受重量的钢缆还完好无损,还有安全钳能够保持电梯的平稳。

“现在呢?我们从上面把液氮一股脑儿倒下去?”明郁江甩了甩被枪的后坐力震得发麻的手。两人的身后堆着两个蓝色小桶,小桶的底下还装着滑轮。

“那样就一劳永逸了。不过很可惜,并不能这样。我的那个小孩和他在一起。”曹敬蹲在电梯井门口,皱眉凝视着一动不动的电梯。

“那你想要……”明郁江戴起手套,把液氮桶推到电梯井旁边。

停止不动的电梯内部,梅和勇正试图摸索着推开电梯的顶盖。长年锻炼的敏锐直觉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电梯突然停电绝非偶然,他能猜到是曹敬用什么方式切断了电源,而当他推开顶部出入口的时候,一颗散发着热气的弹壳叮当一声滚落进来,落在了地上。

所以,之前的枪声并非幻听。

梅和勇俯身捡起弹壳,在黑暗中用触觉分辨了一下型号。制式手枪弹壳,但从变形的程度上来说,有人在弹头上刻下了痕迹,让它变成了开花弹。

有枪……为什么之前偷袭的时候不用呢?无论是什么解释,都令梅和勇感到不快。

一滴水落在他脖子里,针刺一般的痛感。梅和勇反应非常快,立刻合上了电梯顶盖。但更多的“水滴”从缝隙里渗了进来,很慢但却精准地侵蚀着梅和勇的肌肤。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块磁铁,将这些冰冷的“水滴”吸引过来。

冷冻……液氮吗?确实是致命的武器,但这还不够杀死我……

梅和勇将雷小越抱进自己怀里,用高大的身体保护他,严酷的寒冷正在不断侵蚀……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计算比热容的问题,而是温度骤降破坏人体细胞的问题。细胞液转瞬间急冻成冰,而冰的体积比细胞液大,尖锐的冰刺将细胞膜撑破,互相碾压……大面积的坏死发生在每一处被液氮触碰的肌肤。

梅和勇轻轻一抹,脖子上就落下一片僵硬蜷曲的皮肉。最骇人的是伤口居然没有血流出,反而能看见晶莹的血晶和白霜覆盖在伤口表面。

这个曹敬,真的不把人质的性命当一回事吗?

梅和勇把手指插入电梯门的缝隙,强行拉开。嘎吱嘎吱的响声中,外面的光透了出来。想要坐电梯的人惊恐地聚在电梯门口,这些都是被枪声和警报惊动的患者和医护人员,接着他们看到一个昏睡的小孩被托了出来。

然后,一个满身是血和白霜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是什么呀!”有人惨叫道。

无色的液体细流像是一条蛇,缠绕在梅和勇双腿上。这条透明澄澈、嘶嘶作响的液氮蛇沿着他的膝盖一路向上,缠绕在杀手的躯干表面。他的外套发白、冻结,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变成紫黑色,看上去就像是被神明施下了某种诅咒。热量……超高强度新陈代谢散发出的热量和寒冷互相倾轧,以杀手本人的身体为战场,沸腾的液氮白雾甚至蔓延至数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