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9/10页)

“没有,”舞蛇说,“试着让他喝醉,不会有什么大碍。”

“喝醉?好吧,我试看看。但我认为没有用。我从没看过他因为酒醉而失去意识。”

“麻醉只是次要的助益,酒精能促进血液循环。”

“喔。”

盖伯尔离开后,舞蛇开始利用狂沙配药,制作脓包的抗毒血清。新的毒液会温和地局部麻醉原有的毒素,但舞蛇必须先排净镇长伤口的血水,让血液循环不至于严重堵塞,才能发挥较大的功效。她并不乐意破坏他的伤口,但她不会后悔,就像她从不后悔从前她必须在诊疗过程中伤害其他病患一样。

她脱去极需通风洗尘的漠地服装和靴子,将她新的长裤和衬衫跟睡袋捆绑在一起。把行李带上来的人把衣物都摊开了。重新穿上她惯常的衣服应该会让她心情愉悦,但要花上好一段时间,这些新衣才会像那些被疯子撕烂的衣服一样舒适。

这间卧室内已经点亮了一盏柔和的油气灯。大多数像这么大的建筑物都拥有自己的甲烷发电机。无论发电机是私人的或是公用财产,它们都会使用垃圾或废料当作受脢质,滋养细菌以产生燃料。这座城堡有发电机,屋顶上还有太阳能板,至少电力大概可以自给自足,甚至可能还有多余的能源可以运转一座空调器。如果夏天实在太热了,石块天然的隔热效果也抵挡不了暑气,这栋建筑物还是可以保持凉爽的温度。医生之域也有类似的设备,舞蛇很高兴能再见它。她进入装满热水的浴盆内,奢侈地洗了澡。即使是一块香皂就已经比黑沙漠地的生活好太多了,当她伸手拿毛巾,发现上面有薄荷的气味,她竟然傻傻地笑了。

三个小时缓慢地过去,药剂正在狂沙体内产生效力。舞蛇全身和衣,裸着双脚,意志清醒地躺在床上,此时盖伯尔敲了敲门。舞蛇坐起身子,从狂沙头部后面轻柔地抓住它,任它缠绕在她的腰际与手臂上,然后才让盖伯尔进来。

这位年轻人小心地看着狂沙,陶醉地看着,克服了显露于外的恐惧。

“我不会让它咬人。”舞蛇说。

“我只是很好奇它们摸起来的感觉像什么。”

舞蛇朝他伸直手臂,他伸出手抚摸狂沙平滑的布满图案的鳞片,他抽回手,没有下任何评论。

回到了镇长卧房的布莱恩看起来不再闷闷不乐,他感到心满意足,因为又能再次照顾他的主人。镇长醉醺醺的,满脸涕泪纵横。他发出富有韵律感的呻吟,舞蛇正要走近他,他竟号啕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滑落脸颊,当看到舞蛇时才停止哀嚎。她伫立在他的床畔,他胆怯地看着她。

“他喝了多少酒?”

“他想喝多少,我们就给他喝多少。”盖伯尔说。

“他醉到不省人事会比较好受点。”舞蛇说,有些同情他。

“我曾见过他跟议员喝到天亮,但我没见过他醉到那副德行。”

镇长视线模糊,眯着眼睛看他们。“不要白兰地了。”他说,“我不喝了。”虽然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他说话的样子一样很有威严,“我醒着,你就不能锯断我的腿了。”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舞蛇说,“那么就保持清醒吧。”

他牢牢盯着狂沙,注视着这条响尾蛇不眨眼的目光,还有它不断拍弹的蛇信。他开始颤抖,“其他的办法,”他说,“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耐性。”舞蛇说。她知道只要再这样下去几分钟,她就会大发雷霆,更糟糕的是,她或许又会开始为洁西哭泣。她脑海中只记得当时自己多么希望能够救她的心情,而现在她却轻而易举就可以治愈这个男人。

镇长在床上躺好。舞蛇仍感觉得到他在发抖,但至少他不再说话。盖伯尔和布莱恩站在他的两侧。舞蛇从床尾拉开被单,让被单搁在镇长的膝盖上,形成一道布幕,挡住他的视线。

“我想看。”他轻声说。

他的脚浮肿发紫。“你不会想看的。”舞蛇说,“布莱恩,请打开窗户。”这名老仆连忙遵从,拉开窗帘,将玻璃窗向室外的夜色推开。新鲜冷冽的空气灌满整个卧室。

“狂沙咬你的时候,”舞蛇说,“你会感到剧烈的疼痛,它咬伤的周围就会开始麻痹,但只有伤口上方失去知觉。麻痹扩散的速度会很慢,因为你的血管几乎都堵住了。当它扩散的范围够大了,我就会排清伤口的血水。这些处理完之后,抗毒血清才会发挥较大的作用。”

镇长发红的脸颊霎时惨白。他不发一语,但是布莱恩将一个玻璃杯靠到他嘴唇边,镇长喝了一大口水。他的脸又恢复血色。

呃,舞蛇心想,有些人你该告诉他实情,有些人你就不应该对他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