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安定与动荡(又捉虫)(第2/3页)

苏格兰有了几分歌舞升平的气象,他们的姻亲法兰西,最近却不怎么好过。

当苏格兰暂时扼杀了诺克斯的传道危机,法兰西却陷入新教和旧教剧烈对抗。

因为长子遇刺,亨利二世更加凶狠的压迫新教势力,恨不得把他们统统关起来或烧或吊。可是新教徒不肯束手就擒,他们除了奔逃反抗,还时不时继续“神圣暗杀”。偏偏兵力的虚弱,导致亨利二世常常扑灭一处,又发现另一处新开始冒烟。

尽管还没爆发大规模混乱,但也够法国国王忙的了。

其实,这个时期新教徒的数目,恐怕连法兰西人口十分之一还不到。如此负隅顽抗,而不选择逃亡,多半因为,身后还有其他势力撑腰。

玛丽渐渐看清现实——史上法国的宗教战争会持续多年,除了经济原因,封建贵族割据、地方自治势力和中央的冲突,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亨利二世,一个如此强势的君主尚无法掌控全局;若换了他年轻的儿子,更难消灭封建残余,实现集权统治。

信仰,则是分裂的极佳借口。

所以,真实历史中,最后结束战争的,是赐予胡格诺派平等权利的“南特赦令”,是拥有旺多姆公爵领的与纳瓦拉王国的地方大贵族、待瓦卢瓦男嗣断绝后上位的宗室成员、改信天主教的昔日新教徒,亨利·德·波旁。

玛丽为此,没少写信给弗朗索瓦,提出自己的看法。

法国王储刚养好伤,就随着父亲四处灭火去了。他相信,宗教妥协才是历史潮流。他怀着一颗宽恕之心,紧跟亨利二世身边,乃是希望,在国王和新教徒之间担任缓冲。

这个任务颇为艰难,却是他和妻子难得的共同意愿。所以,他不辞辛苦,坚持己见,在法兰西各地奔波着。

这位苏格兰国王,在回信中,为短期未能和妻子团聚表达了深深的遗憾。他劝妻子不必赶回动乱中的法兰西,自己却须得坚守这个他生长的国度。

而且,他正为他的努力感到自豪——因为王太子和洛比塔尔大法官联合诸位重臣,极力劝说,法兰西终究还是和宗教裁判所擦肩而过。

“我已亲眼见到,压制越深,反抗也就会越剧烈;尤其是,对方已成为秉持最狂热信念的群体时。”弗朗索瓦在信中道。“如你所言,‘胡言乱语就像一包炸(;)药,唯有引爆在在狭小、密封的容器里,才会酿成大祸’【注一】。”

玛丽知道,按亨利二世的思路,法国的宗教战争,只能以恢复天主教绝对统治而告终——哪怕他亦喜欢世俗国家;他的性格,他的认知,也决定了他不容忍新教徒们屡屡违逆他。这种非黑即白、绝不和解、强行排异的举措,倘若如邻居西班牙那般,最终,只会造成国力衰败倒退。

法兰西勉强也算她的半个祖国,如果可能,玛丽还是希望,结果不要那么惨烈。

但年轻的弗朗索瓦,显然并不能左右局势。就在1562年2月底,法国小城瓦西,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惨案。

惨案的主角,是忠实旧教信徒吉斯公爵。

亨利二世全国镇压新教徒的时候,他除了抢着干活,就是协同弟弟洛林红衣主教,一起跟德意志诸侯搞外交:希望他们保持中立,别帮法国的胡格诺派搅事。他俩刚赢得了路德宗信徒之一·符腾堡公爵的保证,满心喜孜孜,正准备回巴黎;偏偏他们途径瓦西,无意间闹出一件大事。

吉斯公爵和扈从,原本只计划停歇此地片刻。瓦西虽是吉斯家族的世袭领地,但名义上,已充作了太子妃玛丽的嫁妆。帮忙代管的舅舅们,整日勤于国家军政,难免忽略此处。直至“脚踏实地”,他们才察觉,这里已垒起了新教徒的巢穴。

新教徒们聚集在城外某谷仓——那儿已经建得很像个新教教堂。吉斯公爵遣去勘察的侍从,发现了一个胡格诺派牧师,正带着信徒们齐声高唱着新教的“圣歌”。

“什么?那些家伙,本该附庸于领主的!”洛林红衣主教愤怒至极。

“他们胆敢在我跟前、如此违抗严禁新教传道的律条,着实可恶!”吉斯公爵大吼。

在主子的授意下,公爵的属下们冲进谷仓,意图教训下那群不驯服的子民,好让他们回归正途。被打断仪式的新教徒,自然愤而反抗。但他们手无寸铁,只能随手捡几块石头,朝进攻者们胡乱扔去。

吉斯公爵刚刚接近现场,就恰好被石块击中了颜面,登时鲜血直流。一心护主的侍从,愈发怒气冲天,持剑大砍大杀起来。吉斯公爵尽管一开始无意,但他不曾阻止手下施暴……

谷仓里的一通屠戮,最终收割了八十余条人命——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按照现行律条,他们原本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