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膨胀的野心(第3/4页)
可不是么。一片贫瘠的土地,二十余个自私的勋爵领主,区区几十万国民。农业上的自给自足体系都难以建立,更遑论工业了。
指望什么小富即安,就是放屁。法国尚且不提。英格兰人历来就对苏格兰有企图;他们连更荒凉的爱尔兰都不放过,假若发现嘴边冒出一块肥肉,肯定要啃上来。
仅考虑颠覆一个伊丽莎白,并不能保证自家安全。
既然不是吞并,就是被侵占;那么,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幸好,这个年代,国家的观念,更倾向于君主的私人财产。而玛丽·斯图亚特,以其祖母身为亨利八世姐姐的血脉关系,理论上,拥有着都铎王朝的“继承权”。
她若能借此,把英格兰纳入名下,占据整个大不列颠;所谓“独立富强”的未来,才有指望。
因此,争夺英格兰王位,是玛丽与亨利二世“共同的理想”。
只是,在那之前,玛丽惟愿,目前的和平坚持更久一点。
她深知,伊丽莎白没那么好欺负,新教徒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亨利二世若想干预不列颠,最后必然要用上武力。
让法军把桥头堡苏格兰作为驻地,接管军政事务;这一点,跟玛丽期望的“自主自强”恰相违背。
但倘若,法国出兵之前,玛丽便有实力吃下南边的邻居……那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这大概是一条相当艰辛的道路。
不过玛丽尚有几分信心。
目前,亨利二世兵力本就不足,还要考虑国内其他势力的牵制,根本无法远程控制苏格兰,只能任她自由发挥。玛丽既不打算依赖他,对于海那边的指示,也就无需过于在意。
总之,要按自己的步调来,充分利用好盟友。
——回到故乡的玛丽,终日忙于“国家大事”,如今,俨然是个政治动物了。
只不过,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哦,她忽略了弗朗索瓦。
新婚伊始,他们就分居两地,只靠书信来往。现在,因为路途遥远,通讯不便,她淡忘了“家庭”的束缚,一心扑在工作上,几乎……完全将他抛诸脑后。
也没有彻底遗忘,她还在一心算计他的父亲、他的国家呢。
这,仿佛是拔吊无情的典范。
玛丽不由得扶额长叹。
其实,他们还没有过那啥呢……
通常,根据现行教会法规。夫妻关系要发生过“实质行为”,才算生效。所以,他们之间,还有其他转圜的余地……
这么一思索,好像,更显得自己忘恩负义、凉薄寡情了。
玛丽简直不敢多想。
还是专心搞生产建设吧。这,也是她把诸领主召集来的主要目的。
当然,这位发愤图强的女王,隐蔽了最真实的想法,用的是另一套更冠冕堂皇、却又直指人心的说辞。
1558年11月,爱丁堡内集会的众苏格兰勋爵,对于女王抛出的建议,简直“大惊失色”。
虽然他们中很多人,已在暗地里考虑皈依新教,也希望效仿英格兰那些压制教权的举动;但是,听闻他们那个理应笃信天主教的女王,竟撇开其母亲、其婆家的影响,号称要主动搞宗教改革时,爵爷们几乎全体躁动了。
玛丽的原话如下——
“诸位,我们必须承认,罗马教廷曾经为基督教世界做出过巨大贡献。但时至今日,他们某些作派,已呈现出滞后与腐朽的一面,并渐渐成为社会的顽疾,反而妨碍了天主福音的传播。因此,我希望,以国家的名义,以君主的名义,对此进行改良。”
“看看我们的邻国。亨利八世曾用国王的权力,为国民选择过相对稳定的道路。爱德华六世却走向加尔文派的极端,迫害大批天主教徒;他们于是武装起义,推翻他的遗愿。玛丽一世想恢复教皇的绝对权威,手段激烈,造成死伤惨重,因而遭人怨恨,被骂‘倒行逆施’。如今,有望成为英格兰新君的伊丽莎白,大约要再次举起新教的旗帜……”
“国君的更替,固然可能会动摇国家的局势;而信仰的偏向,则制造了更多的骚乱和不安。”
“这,是非常值得警惕的。”
“基督有言:‘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既然世俗的生活,和精神的生活,理应由国家和教会分开负责;那么,教廷就不应把祂的意志,强加于国家权力之上;那么,信仰的内容,不该成为世俗生活的主宰,成为罪与非罪的绝对标准。”
要按照罗马教廷的观点,玛丽这就是“新教改革”了——她以个人的角度在解释《圣经》。但是,天主教高层,从来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时不时冒出教义争辩。所以,她用一国之君身份所发的言,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国家意志,并不是教皇可随意审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