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改革(第2/4页)
“我们不需要像英格兰那样圈地养羊。我们本就以牧业为主……”
“畜牧收益的确比不上农耕。所以,只要这边气候条件和土地状况能接受,加大耕作比例倒也可行……如您所言,充分利用。”
“此番引进的蛇麻草,作为酿啤酒的原料,前景应当不错!就是,怎么如英格兰那样扩大生产,还需要细细考量。”
“泥灰土肥料?是的,我们曾在一些地方试验过,让休耕地和农作地的转换速率更快,显著提高产量。”
“紫云英?哦,您指的是这种植物……可以提升肥力,适合与牧草一道轮种?那确实值得推广……哦,它的花朵还产蜜?兼顾养蜂这种,如您所言,值得尝试。”
玛丽不好解释豆科植物如何固氮、轮作堆肥的种种原理。于是,她假借了“自东方传播”的名义,又以女王身份下命令,要“专家们”在她的试验田上精耕细作,预备来年将技术普及全境。
英格兰农业家托马斯图塞的《务农五百要诀》,她先前已购置多份,且预备自家也狠狠印刷(无授权的,汗)几版,将择期颁发给乡村教士,让他们好好教农民干活。
说来,这些教士们……宗教问题,才真令玛丽头痛呢。
罗马天主教,其存在已有千年历史。最开始是个非法组织,后面却渐渐为统治者所接纳,成为国教。而罗马帝国(特指西罗马帝国)覆灭之后,宗教以其特有的能量,驯化了诸多占地为王的蛮族。而教皇,也就逐步取代世俗君王和领主,成为西欧的最高统治者。
期间,尽管教权和王权作了无数次斗争;但总体来说,罗马教廷还是占着大义之名,据有绝对的权威。
天主教统治的区域是如此辽阔,如果它们称作铁板一块,那并不是真相。然而,总体来说,明面上,大家都“必须遵守”最高领导的教谕。
可是,这些年来,随着文艺复兴事业的发展,人文主义的播散,自由思想就如蛰伏多年的蝉,渐渐顽强的从结实土壤里爬了出来。
马丁·路德,就是一个点燃最亮火把的宗教革命家。他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他的老乡,约翰·古登堡。后者发明了活字印刷机,成为了欧洲印刷出版业的奠基人。自印刷时代开启,书本不再是“奢侈品”。而在路德的翻译和传播下,《圣经》不再只有拉丁文版本,也不再仅藏于教士之手。识文断字者和“愚民”们,也就有了更进一步亲近上帝的机会。
在路德之前,也并非无人对教会的各种积弊感到不满,呼吁变革。然而,即使他们诘责教士甚至教皇的荒淫放荡,反对什一税的剥削,怨恨那些为敛财而出售宗教场所以及赎罪券的行为……也往往只能在局部地区掀起风浪,且被金字塔顶端的利益集团给“迅速”扑杀。
但,随着《圣经》的普及,更多人开始怀疑:供奉活在世俗中的教皇,真的是信仰天主的唯一途径吗?
起初,路德撰写论文,大声呼吁,只是想改革弊端。但随着他参与各种辩论,其文字引起各路热烈反响,他的核心思想,终于浇筑成了一座高耸明亮的灯塔——教会所规定的宗教场所和宗教仪式,并不是人与上帝之间的必要中介。
换言之,每个人都可以“自由”的与上帝沟通。教会的权威,即使不至于荡然无存,也是大打折扣。
罗马天主教自然不会容忍这样的异端。但被谴责为异教徒的路德,却由“好心”的德意志领主给保护起来,从而避免了被烧死的命运。毕竟,他的学说太有生命力,太直击人心了——无需教廷认可和批准,只要自我修行,就能离上帝更近,离天堂更近;这是多么自由啊。
等到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变成查理五世,有能力、也有意愿强行清理德意志诸地异端邪说的时候,路德又得到了法国的庇护。
同样信奉天主教的法国国君,更关心跟邻国的利益冲突,而不是信仰。所以,只要是敌人的敌人,他都要试着结交一番。
世俗和宗教的力量互相拉扯,路德的学说,自此彻底在欧洲大陆生根发芽。
但路德倡导个人解读《圣经》,意味着大家可以读出不同的意思。从而产生的新教派,更难像罗马天主教那样形成统一。如他的后来者,法国人约翰·加尔文,几乎建立了日内瓦宗教国,就反对路德所谓“靠信仰能获得拯救”,而更相信宿命。同时,加尔文比路德更激动更极端,更注重在物质和肉(;;)体上,消灭一切“异类”。
由于加尔文的理论更富攻击性,更爱干预社会俗事,反而比路德收到了更多的欢迎——毕竟,在与旧教天主教斗争期间,亮出獠牙利爪、狠狠厮杀,才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