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共你快乐哀伤过,已不枉此生(第6/8页)

  南风摇摇头。

  风女士沉吟了片刻,了然点头,“那他也是一个非常爱你的人。”

  南风沉默。

  风女士轻轻说:“你知道吗,他在得知我的肾脏与你妈妈的匹配后,立即飞来了旧金山,很不巧,那时我病危昏迷,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三天,直至我醒过来。我刚醒来身体虚弱,我家人强烈反对他与我交谈,他恳求了我父亲很久,才让他进了病房。然后他跟我说了你与你妈妈的故事,他希望我能救你妈妈。”

  南风张了张嘴,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她。

  风女士了然地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说:“看来他没有让你知道这些。”

  “小季,能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真的不容易。”她拍了拍南风的手,目光转到她膝盖上那叠泛黄的信笺上,神思瞬间变得悠远,轻轻说:“请好好珍惜。”语调怅然又伤感。

  她说了这么多话,精力渐渐不支,她躺下去,叹道:“我有点累了。”

  南风站起来:“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回头再来探望你。”

  可是南风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三天后的深夜,傅希境被电话铃声吵醒,电话来自医院,让他跟南风立即赶往医院,风女士不行了,赵芸立即准备手术。

  南风被傅希境叫起来,她一边穿衣服,手忍不住发抖,声音也是:“怎么这么突然,前面见她精神还不错的啊……”她重复着。

  傅希境帮她穿上大衣,握着她的肩膀,轻声说:“她是脑癌晚期。”

  他们赶到医院时,赵芸与风女士已被推入手术室,只等家属签完字便实施手术。

  南风看到风女士的父亲,白发苍苍的高大男人,一脸悲痛,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南风心里非常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痛啊。她走过去,握着老人的手,郑重地说了好几个谢谢。

  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亮起来。

  南风坐在长椅上,眼睛霎也不霎地望着指示灯。

  傅希境坐在她身边,手心轻轻覆在她微颤的手指上,紧紧握住。

  尽人事,看天意。

  能努力的他们都努力了,现在,只能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的时间是那样漫长难熬。

  终于,灯光转换。

  南风猛地起身。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一边擦汗一边摘下口罩,舒了一口气,神色欣喜:“祝贺你们,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南风浑身一松,眼泪往下掉,哽咽着说:“谢谢,谢谢,谢谢……”

  医生说:“术后情况还待观察,还有,关于病人的其他情况,请到我办公室详谈。”

  傅希境与南风跟了过去。

  进了办公室,医生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是他的习惯,每台手术后都要喝一杯以解疲劳,他转身问傅希境:“需要吗?”

  傅希境摇头。

  医生调出赵芸的病例,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然后从电脑前抬头,说:“我建议病人留在旧金山,我们医院对植物人的治疗也有一套十分完善的方法,而且有过很多成功的案例。你们可以在这边先治疗一年看看。”

  他语速很快,南风没听懂,望向傅希境,他翻译给她听,然后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南风沉吟了下,她当然知道这家医院比起海城那家医院甚至国内许多医院,实力都要好很多,可是,医药费也势必会昂贵很多很多。

  傅希境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说:“如果是费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南风摇摇头:“我欠你已经很多了。”

  傅希境说:“既然已经欠了,多一份少一份,并没什么区别。”他顿了顿,说:“对你妈妈,我心里一直很内疚,所以,南风,就当这是我为自己偿还。你就听我的,好吗?”

  南风微微沉默,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之间,都已经是这样了,真的如他所说,多欠一份与少欠一份,并无多大区别。她觉得自己,从上了飞往旧金山的飞机开始,那些坚持与原则,便已经全部失去了。

  她做梦都希望妈妈有朝一日能够醒过来,如以前那样,喊她一句,小风。

  为了妈妈,她已经不介意他是怎样看待她了。

  隔天她给谢飞飞打长途电话,将这件事情同她说了,她也表示赵芸留在旧金山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