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解的人生 上海租房记(第5/6页)

她捋了捋头发,又擦了擦鼻头的汗液,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对一根普通的长棍这么执着?等我走出小区,才想到一事,她曾跟我说过,这个晒衣服的铁棍,是她那个前男友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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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到徐汇区龙华那边,房子离地铁口步行20分钟,离徐家汇的新公司5千米,每天骑车半小时就到了。也是老公房,但也不算太旧,3年前中等装修过,比五角场的大很多。我也从10平方米的次卧搬到了20平方米带独立阳台的主卧。

我终于在房间里添置了落地镜、书架、衣帽架、地毯,贴了墙纸,挂起了照片墙,在阳台养了花草盆栽。我也有更多时间做饭吃。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有一个父子俩开的烧烤摊,还有一家每天都想吃的麻辣烫。

房东是个地道的上海男人,在附近的上海植物园上班,温文尔雅,大大方方。有一回热水器坏了,他第二天就过来换了个新的。洗衣机转不动了,他当周就换了台好的。

每次过来修换东西,我说:“麻烦你跑一趟了。”他总是连连说着:“是我东西坏了,你们生活才受麻烦呢!”我一听很是感慨,想到了五角场的房东老太太,越发觉得现在的房东好。

室友是1988年的姑娘,独生女,在人民广场一家证券公司上班,文文静静,有些高冷。佛教徒,每天吃斋念佛,从不吃荤。我经常在深夜一两点上厕所时,听到她在黑暗的房间里念佛的声音。

人还不错,就是邋遢了些。煮完饭的电饭锅两个月不洗都长了霉菌,冰箱里塞满了各种过期变质腐烂的食物,吃饭的餐桌上有时能看到她的袜子,她房间里到处躺着衣服、鞋子、零食袋……我每天再晚回家,也要把厨房、卫生间、客厅拖洗一遍。

她房间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佛台了,她外出时就让我帮她点点香,给佛台换换水。除了长假出去参加法事,周末她都宅在家里念经。也没什么朋友,只结交几个佛友。偶尔她会带着佛友来家里小住几天,一起吃素念佛。

她跟佛友最兴奋的,是一起听电台的讲经大师打电话。大师在电话那头解答每一位热心来电的施主的困惑。每次接通了大师的电话,我的室友和她的佛友就异常激动。

大师在电话那头建议她们多去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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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的妈妈也来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她们一起念佛。有一回我晚上回到家,她妈妈敲我的门,拿着一本经书,跟我说:“今天我们打电话给大师,她说你这房间照片太多了,应该拿下来,不然房间里不太干净。这本经书你拿去读读,读完以后烧了,可以驱赶你房间的东西。”

我听完心里直发毛,支支吾吾应答着,当着她的面把我做的照片墙给拆了。经书放在我的房间里,到现在都没有读。

我们上班的时候,她妈妈就在家里念佛,周末她妈妈可能会跟我聊几句。问我家哪里的?做什么的?工资多少?有没有男朋友?男朋友工资多少?做什么的?上海有房子吗?

我说:“工资不高,没房子。”

她说:“最好嫁给一个有房子的人啊。”

我不知如何接话,就走了。

有时我在房间写字,她妈妈过来说:“会写文章真好啊,我闺女工资都没你高呢,快30岁了,才5000元。”

我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继续低头写。

相较于她妈妈,我更喜欢室友。她买了好吃的马上跟我一起吃,有吃不完的东西都让我帮她解决,新买的包包不想用就送给我,每次我打扫完,她都特别不好意思捂着嘴说自己太懒太邋遢。

不过她从来没跟我敞开心扉,也不跟我聊工作和生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具体做什么工作的。也没听她提到过要交男朋友。有一回我在看《白夜行》,她走过来,倚在门上说:“呀,你也在看啊,我失恋那会儿也看过这本书。”我没有问她更多,有些话要是想说,总会自己开口,强求无意义。

一年后租房合同快到期了,我去问房东有无续约的打算,他说:“这个房子还是3年前的市场价,现在行情不同了,我们要涨了。”涨了1500元一个月,我跟室友觉得太过夸张,不能接受,决定搬家。

想到客气爽快的房东一口气涨了那么多,我不禁悲从中来。卖方和买方,终究还是利益关系。我更感叹的是,人生要到什么时候,可以不为了突然涨价的房租而焦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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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

这次不想自己找房了,让中介帮我看房,我付中介费。第二天,中介阿姨就给我打电话,附近小区有一室户出租,在顶层的6楼。我去看了房后,40平方米,没有客厅,但厨房和卧室够大,3000元一个月。

我想了整整一周,还是决定租下来,贵是贵了点,但我当时薪水也快上万了,勉强还能撑过去。一个人住,总是省心的。可是这3000元房租,都快赶上我老家县城的房价了。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就是给自己添堵。既然出门在外,就不要跟老家的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