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那什么,爱过(第45/49页)

“也对,也对,”周围不明真相和假装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应和,“都醉成这样了,随他们去吧。”

“好吧。”大姐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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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月余,在这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我、老二、鲍哥、许宁、小马、魏星、柯依伊、徐徐、王佳和张倩约好了一起吃小龙虾。天刚蒙蒙亮,鲍哥和老二就跑到下河街那边的水产批发市场,买了半麻袋小龙虾回来,找了相熟的东北饺子馆,用他们的大锅煮了整整两锅,什么佐料都没放,就这么蘸着酱油吃。

刚开吃没多久,魏星的手机响了,他骂骂咧咧地抽出好多纸巾把手擦干净,掏出手机一看,显示的是小雀斑的名字,于是把手机丢在一边,随它响去。手机就这么响到自动挂断,过五分钟,又响,魏星还是不接,过了一会儿又自动挂断,五分钟后又响……

家属们明显看出魏星和电话那头的人有什么不便明说的纠葛,小伊趁魏星去盛虾的时候悄悄问我:“公啊,谁给魏星打的电话啊?”

我做贼心虚,毕竟寝室联谊的事情我是瞒着小伊去的,于是第一反应就是择干净自己,“我哪儿知道啊,他那么多情况。”

小伊撇了撇嘴,继续吃虾,但我总觉得她看出我和这事有些牵连,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

电话实在响太多次了,徐徐不耐烦地说:“谁接一下喽,就说魏星不在嘛。”

鲍哥看了看魏星,魏星也极不耐烦地挥挥手同意了,于是鲍哥擦手接电话:“喂……”

“魏星吗?”魏星的山寨机音量大得跟免提一样,我们能把小雀斑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魏星,我是魏星的同学。”鲍哥也很紧张,生怕小雀斑认得声音,喊出他的名字,那他跟徐徐就有的解释了,于是他接着说了一长串话,一点儿话口都没留给小雀斑,“魏星去上课了,手机没带,要不然你晚点儿再打电话给他吧……”

“哎,鲍哥吧?……”怕什么来什么,鲍哥这东北口音实在太好认了,“鲍哥,我知道魏星在旁边,我不是要来纠缠他,我就是想跟他说,我毕业了,要回吉首了,我现在在火车站,我就希望他来再见我一面,就最后一面。”

餐桌上是死一般的寂静,男人们都是死一样的表情,鲍哥看了看魏星,魏星皱着眉摆了摆手,于是鲍哥硬着头皮继续对着手机说:“姑娘啊,我不骗你,魏星真不在,要不然这样,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嗯……”电话那边也沉默了一下,“我的车是两点一刻的,你跟他说,我等他来。”

“好的,那就这样,挂了。”鲍哥跟逃命一样挂断了电话。

男人们还是死一样的表情,餐桌上还是死一般的寂静,第一个说话的是魏星,“吃啊,再不吃就凉了。”

“你去不去啊?”老二问。

“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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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魏星那夜真的和小雀斑发生了关系,但他没有想到,那是小雀斑的第一次。

魏星原本只是想你情我愿玩玩而已,但他看到这个自己对她毫无感情,甚至并不觉得漂亮的姑娘,在自己的身下染红了床单,他慌了。

我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我相信魏星不去送小雀斑的火车,是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面对那个姑娘。但无论如何,我觉得寝室联谊那一晚,我做了人生中很错误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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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姐也要毕业了,就在同一个夏天。

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这是颠扑不破的客观规律,虽然之后许多年我们才发现,其实学校也不是铁打的,你的回忆中熟悉的场景都可以被拆得丝毫不剩。数年后,我曾经拎着行李箱站在我本该熟悉的学校路口,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走到学校正门。不过,那是后话了,在当时当下,我们更伤怀的是故人们的离开,以及再到明年,要滚蛋的就是我们自己了。

娟姐姓刘名娟,是音乐协会的老会长。因为文艺青年多多少少都有些音乐情怀,所以我们这届几乎所有文青气质的孩子都曾经在娟姐的麾下,拉过外联、办过活动、上过舞台。文学社、话剧社、舞蹈社……几大社团的会长副会长,或长或短都曾有一段音协的岁月,所以娟姐在学校社团届绝对属于德高望重的前辈。娟姐瘦高修长,高鼻梁丹凤眼,远看像王菲,近看也像,加上又是音乐专业的艺术生,唱王菲的歌唱得极好,所以我们这些小辈从认识娟姐的时候开始,就认定了这是位天后一般的大姐大。而娟姐自己也有做大姐的风度,社团经费从不吃独食,经常拿出来领着我们这帮干事的一起唱歌、喝酒、大排档,所以大伙儿都愿意叫她一声“娟姐”,尤其是我、老二、许宁和魏星,这些从大一就跟着娟姐混的毛猴子,那是真心拿娟姐当亲姐姐的,有什么心事都会跟她说,而娟姐也不厌其烦地掺和其中,拿我们当亲弟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