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那什么,爱过(第14/49页)

“当然了!”

“哦,这样啊……”

其实,我既没看过《等待戈多》,也不知道什么叫“解构”,只不过“拉大旗作虎皮”是我等普通文艺青年常用的手段。我的《等待多哥》是一部独角戏,说的是男主角在白桦树下等待一位姓多的大哥,这时候碰巧上帝也在附近闲得无聊,就通过画外音和男主角唠起了家常。好吧,“上帝”是我等普通文艺青年创作时常用的另一元素,它既富有宗教色彩,又有一点儿超现实主义的感觉,总之听上去就很炫。说实话,这些肤浅的小把戏并不能掩盖这部戏核心内容的苍白,《等待多哥》说白了,就是我写给柯依伊的一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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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不能容忍一个大二文青的矫揉造作,可以直接跳到下一章节去,丝毫不影响全篇的阅读。因为这一段无关情节,只是《等待多哥》的摘抄而已。但如果您要看,请先深呼吸,丢下所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因为这一段,真的只是《等待多哥》的摘抄而已——

上帝:别等了,丫不会来了。

方鹏:不,他会,他会,多哥说过……

上帝:扯呢,我是上帝,你不信我,你信他?

方鹏:我谁都不信,我乐意等。

上帝:贱的!

方鹏:你走!

上帝:你就是贱的!

方鹏:你不懂。其实,独自等待是我最隐秘的快乐。

上帝:嗯?

方鹏:你知道吗?当我开始独自等待,渐渐地,我就可以进入一种人生的境界,这种境界叫作茫然。

上帝:茫然?

方鹏:21年前,一个叫方鹏的小孩子,也就是我,坐在从某地开往某地的顺风夜车里,看着车灯把黑夜推出一条勉强算是光亮的地方,持续飞奔。蚂蚱蜻蜓等能飞的活物纷纷撞死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地炸开,化成黏糊糊的线。看着那条勉强算是光亮的地方,两侧不断倒开的树,在离开我视线以前留在空气里一点点不知名的味道,还有梦境一样的影子。他心里第一次有了这种怪怪的感觉,十多年后我在经历一段伪浪漫真单纯的青春期后知道了,这种感觉,叫作“茫然”,或者“畅游天空的寂寞感”,这样的感觉在男人被亲吻乳头的时候也会产生,安妮宝贝说的。

上帝:你想说什么?

方鹏:我经常茫然,就好像我经常莫名其妙地把Word打开,对自己说写点儿什么吧,然后就真的写了点儿什么,但这通常会等很久。如此长段的茫然让我很享受,倒一大杯热水,再点支烟,你知道,这是亲吻达不到的效果,没有人愿意一小时一小时地窝在一个男人平坦的胸部。我对着白惨惨的Word,我对着一万种可能,我对着也许好也许坏但都还没有敲出来的字,愣着。在茫然之前,我把自己带到一个起因;在茫然之后,我把自己带到了一个结果。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茫然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主体,茫然地工作,茫然地生活,茫然地吃饭,茫然地拉屎,茫然地上路,茫然地迷失,茫然地热爱口水歌,茫然地嗯嗯不戴套……好像是戴了。我一如既往地准备着下一次无可幸免的开始,承受着下一次千姿百态的后果,拼凑着下一篇看似陌生的文章。对,我对我写的东西也是挺陌生的,即使是在写完以后再去读时,我都会对着那篇署着九九名字的字符群发呆,这傻X东西是他妈我写的吗?不记得。我只记得写它前的茫然,和写完它后的畅快,对不起,我知道这听上去比较像一次嗯嗯。所以我也会笑,我也会嘘,甚至为里面一些情节和词句害羞脸红。就像我看待我的前半生,小半生。我女朋友说,我的文章里有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宝贝,你知道吗?在你吻我以后,我用这样的激素去爱你、去生活、去写字。它们在结果之前,茫然以后,都是一个味儿。

上帝:你带面巾纸了吗?

方鹏:我今年22岁,我活过一些生活,我写过一些文字,有些精彩,有些蠢蛋,但都发生了。我今年开始22岁,我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开始写一些新的故事,我点上一根烟,我倒上一杯水,我突然觉得,我的乳头麻木了。我想,我已经开始厌倦顺风顺水的生活,我开始讨厌过日子,我开始希望过可以记得日子的日子。我甚至完成了一篇命题作文,女朋友让我讲一个关于仙女的故事时,我说:从前我俩正在吃饭,你吃着吃着突然飘起来了,“咣”撞到吸顶灯上了;你继续飘,“咣”撞到阳台顶上了;你又继续飘,“咣”撞到飞机上了;你还继续飘,“咣”撞到月亮上了,结果月亮上有个大牌子——“这都能撞上来,你还真是个仙女”。听完这个现编的故事,我女朋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