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那什么,爱过(第13/49页)

好吧,这里就不得不先做一段简单的科普。

我们“金融话剧团”作为金融学院的艺术团分支,搞活动和一般的校园社团不一样。社团活动花的是会员交的会费,每年第一学期收钱,然后上交给社团联一半,社团联的白峰主席在第一次向全体社团征缴一半会费的时候说,这笔费用是担心社团挥霍无度,下学期没有资金搞活动,所以由社团联代为保管。但是年年缴年年缴,一直到我毕业,从没见那笔钱发下来过,想必是被社团联那几个主席副主席吃掉了。当然了,就算留在社团手里,也是会被社团的领导层吃掉的。

我们“金融话剧团”的活动经费,是由金融学院承担的,而审批这笔费用的权力差不多就在一个人手里,那就是我们的唐书记。唐书记姓唐,名少卿,字不详,男,时年四十左右,是我们学院的团委书记。此人性耿直,但是很招人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学期,老唐拿出前半生积蓄买了辆POLO车,在办公楼楼下一个礼拜就被人拿钥匙划了三次,后来成为唯一一辆不敢停在校园内的教职员工私家车。其实我觉得老唐除了太拿自己当回事以外,也没什么大毛病,你想想,堂堂一个大学团委书记,动不动就让人写检查,罚跑圈,官威是有了,但尽使这小学班主任的招,多跌份儿啊!

唐书记主管且热衷于主管我院各项文艺活动,也不知是他职责所在,还是想抓学习力不从心。反正他曾经喊我去他书记办公室,一进屋就看他对着一台“586”满头冒汗,“方鹏,我电脑坏了,怎么‘开会’的‘会’字打不出来啊?”我闭着眼睛就知道,丫肯定是汉语拼音没学好,被湖南方言闹的,过去一看,果然屏幕上全拼的打字框里写着“KAIFEI”……这是“开肺”好不好!我把“F”删了,给他打了个“H”,“开会”两个字随即被打了出来,老唐愉快地拍手喊道:“修好了!”当时我憋笑差点儿没憋出屁来。

就这么一位文化还没搞好的男人来主管文艺,还真别怪我们瞧不上他。对不起,我实在不想这么诋毁一位文艺爱好者,尤其他还是我的团委书记。但我实在无法容忍他对我们的排练指手画脚,何况那还是在我们本身就最自以为是的年纪,虽然老唐梳了个小马哥的油头,但并不能掩饰他油头里的迂腐,他虽然不能在技术上指导怎么唱、怎么跳、怎么走位,但人家主抓精神层面。老唐最爱说的两个词,一个是“积极向上”,这是褒奖,另一个是“低级趣味”,这是批评。我在当时那个年纪,对“积极向上”的理解还是很精确的,总之一切民族的、高雅的、歌颂的都是积极向上的,但是对“低级趣味”的把握就不太准确了,很多我觉得积极向上的东西,都被老唐扣上了“低级趣味”的帽子。而舞蹈队排的康康舞……就是那种踢大腿的舞蹈,我都替她们捏了把汗,这资本主义腐朽的文化糟粕多低级趣味啊,可是老唐赞不绝口,说这个节目非常积极向上。当然,我不太确定他的口音说的到底是“积极向上”还是“鸡鸡向上”,反正好多人看了以后鸡鸡是向上了的。当然,我必须声明,老唐的挚爱并不是这些露大腿的,最能博唐书记一笑的,是可以在各类比赛中为学院拿奖的,无论是全省高校文艺汇演,还是学校一年一度的文化艺术节。

就这么一位先生,他批准了我们举办话剧团专场演出,并从团委支出一笔钱支付开销。我对此感恩戴德,却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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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目前入选的五个剧本都浮于表面,没有一个有深度的作品能让整个话剧专场显得厚重一点儿。鲍哥也认可我的看法,他说:“对!全在搞笑,我们还缺一个装X的。”

创作第六个剧本的任务毋庸置疑地落到了我这里,因为老二他们说我是金融学院数一数二的装X犯。我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决定写一个《等待多哥》。说写就写,第二天睡醒,我就拿着一个软面笔记本去了自习室。

“错了,是《等待戈多》!”小伊纠正我。

“我知道。”

“知道还错。”

“《等待戈多》人家写过了,我写的就是《等待多哥》,是对《等待戈多》的重新解构。”

“多哥是谁?”

“一哥们儿,姓多。”

“姓多?还有人姓多?”

“多尔衮不就姓多吗?”

“啊?多尔衮姓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