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7/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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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哥主动帮我打听了一下关于陈陈的情况,结果收获颇丰。首先是了解到她热爱学习,其实这我能看出来,学校里有很多像卖茄子、卖倭瓜、卖胡萝卜等之类菜贩模样的女生,她们都挺爱学习的。第二就是了解到她是保险三班的,而鲍哥是保险四班的,这两个班一起上所有小课。听完鲍哥的报告,我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鲍哥实在是个热心肠的好兄弟;第二,原来鲍哥和我们一样,都没怎么去上过课,开学那么久,连同学都不认识。
我不得不承认,我大学四年上过的课不超过总课程的三分之一,如果确定这节课不用点名,我基本上都会选择不去,而这还只是大一大二的情况。到了大三以后,我只要确定我被点名的次数还不至于扣光我的平时成绩,我就会心安理得地安排自己的活动。其实去上课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大家都是在聊天、睡觉、看小说和做白日梦,轻松热闹。只要一个学期不缺席就可以拿满20分平时成绩,期末考到50分就可以顺利PASS这科。但我还是不愿意去。每次进教室,和我一样的不爱学习的学生会迅速从最后一排开始往前坐;而那些爱学习的学生们会迅速从第二排开始往后坐,因为座位有限,每次我和老二走进教室,教室里通常只剩下空荡荡的第一排。我并不介意做大家的挡箭牌,他们在我的身后说说笑笑我也会很开心的,我只是烦一些做认真听讲状的傻X不断地用圆珠笔或钢笔戳我的后脊梁,还说:“方鹏,你头低点儿。”一次我被戳疼了,回手把那个哥们儿的课本砸在他的脸上,“滚你妈的,看不清楚你坐第一排来。”
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会满足他们的要求,我一米八三的身高,下身短、上身长,如果想彻底不遮挡他们的视线,我的下巴顶多可以距离桌面10厘米。这个距离的空间我用来放我的胳膊,而我的胳膊用来支撑我的下巴,于是我的造型就只能是睡姿,而事实上我也真的会睡着,老二也一样。老师们对我和老二这俩孤零零地睡在第一排的孩子一般抱着同情的态度,只要我们不打鼾,他们通常都不会喊醒我们。当然,除了偶尔按学号提问的时候会将我俩误伤,看着我或者老二一边慌张地擦着几乎流到脖子里的口水,一边慌张地向身后的人打听刚才问题的答案,老师们也会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是这时候我们的同学们都会很快乐,他们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重复刚才老师说的题目。告诉我们题目有什么用?看不出老子没听啊?
可以理解的是,他们中的一多半也不知道答案,即使他们想帮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即使是他们告诉我们的答案,也不是每次都可以派上用场。办公自动化课上老师点中了老二,同学告诉他答案是“SHIFT”,丫迷迷瞪瞪念成了“SHIT”,结果差点儿被愤怒的老师赶出教室。还有一次,宋小迪告诉我答案是“C”,于是我回答“C”,那个老师又问:“答案是什么?”我大声回答:“C!”结果那道题目是道填空题。宋小迪在我获得了全班的哄笑后还为自己的幽默扬扬得意,我没搭理他。傍晚踢球的时候,我一记大力抽射把球闷在了丫的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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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老师们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有一半是在读研究生,他们只会念课本,但是他们很亲切,甚至还有个别是美女,说话的声音很小,不会吵我睡觉。有四分之一是正当壮年,他们除了念课本还会讲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男的喜欢开骂,国内国外各种军事、政治、经济大事件,各大新闻里出现过的事件似乎没有哪件可以幸免于难。女的喜欢叨家常,谁家的小谁出国啦、谁家的小谁月薪多高、今天的菜价、20年前的房价都说。在这个时候,我会闭目养神,听他们讲那些有趣的事情。有的时候我还会抢过身后同学的笔记查一查上次老师说的我们学校目前在坐牢的最高级别的校友的名字,是不是她今天说的在学校里搞三角恋的那个哥们儿。但是通常笔记里都没有,原来爱学习的人笔记也做得不是很全面的。还剩下四分之一的是些离死不远的老头老太们,他们传道、授业、解惑,他们充满了人民教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们勤勤恳恳,他们不念课本;他们不说闲话,他们也不说普通话。这些课我通常会逃,因为如果睡觉,我不忍心伤害这些好老师的自尊;如果不睡觉,实在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如果不想睡觉却一不小心睡着了,那我就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被一些稀奇古怪啾啾乱叫的生物们纠缠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