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九十九,仙草蜜(第4/9页)

铃声第三响,比赛分秒不差结束,全场大笑、连评审也拍起手来。

我在底下高举起今天放在床头的仙草蜜,远远地向鞠躬的泽于庆贺。

分数揭晓,压倒性的四比一。

我们赢得了十年来首见的“租税杯”冠军,泽于抱回了他向往已久的第二座全台最佳辩士奖,我则赢得了英雄馆杯的跨校枕头战最佳新人奖。

比赛结束后,西子湾的夕阳下,烤肉架上香喷喷的肉没人理会,辩论社的成员全赤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将冠军奖杯你丢给我、我丢给他玩起了“橄榄球”。

“学弟,你在场上到底跟中兴那个辩友说什么悄悄话啊?怎么他听了气势一下子就垮了?”泽于好奇地问。

“学长,我老大的名字不管谁听了都会吓到尿裤子。”杨巅峰神秘地笑笑,怎么也不肯多透露一点。

夜里回到饭店,玩兴未减的杨巅峰还到杂货店买来一个天灯和毛笔墨水,我们兴高采烈地在白灯纸上写下今后的愿望后,看着它在下榻的英雄馆前冉冉升空。

还记得泽于写下“愿台湾‘交大’辩论社舌海滔滔,学校评鉴蒸蒸日上”的官样文章,我则写下“希望喝仙草蜜不会肥”,然后看着泽于吐吐舌头。

随着自强号列车从高雄驶回新竹,不知不觉天气越来越热,凤凰花的果实逐渐饱满。我的头发也长到了腰,发表在网上的小说也接近我想象的尾声。

而我的投篮机分数,居然已经突破七十五,上看八十。

泽于毕业那天,我捧着一束香水百合站在泽于的一干漂亮学妹中,笑笑地看着他戴上毕业方帽,英气焕发。

浩然图书馆前的草坪上,站在帅气的泽于身旁的毕业同学、师长换了一批又一批,闪光灯一直没有休息过,等他家人骄傲地站在一旁与他合照时,泽于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鲜花,要我将相机交给社团学弟,站在他身边。

“我们家泽于的女朋友吗?叫什么名字啊?”杨妈妈热情地拉着我。

“我……我……”一时之间我介绍自己也不是,不介绍也不礼貌,尴尬地笑着。

“她叫思萤,是我的社团小学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儿子考上研究所还得靠她帮了不少忙咧!”泽于开怀大笑,将两张最佳辩士的奖状分一张给我拿。

凤凰花瓣轻落,相机短暂地咔嚓一瞬。

我的笑容却停在脸上一整天。

11.4

泽于毕业,只不过在台湾“交大”换了个研究生的头衔,宿舍搬到研究生宿舍,其余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一直都没有交新女友这一点例外。很重要的例外。

于是暑假变得很迷人。

我有预感,这个世界就要偷偷起化学变化了。

“怎么都没看见你交新女朋友?还在忙着找教授?”我摸着过胖的苏门答腊肚子上的肥肉,站在柜台后。

“教授前几天就找好了,还答应让我做喜欢的题目。”泽于笑着,“至于女友嘛,我想等等看吧,说不定有个正好很喜欢肯亚的女孩也在等我出现?”

“世界这么大,一定有的。”我点点头,装作鼓励他。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我爱死肯亚了。惊险万分。

“所以,今天还是一杯肯亚,再来点小饼干。”泽于笑笑,从背包里拿出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但笨蛋阿拓就显得忙碌多了。

他常常在半夜打电话叫我过去他家,帮他跟百佳完成那三千片的超级大拼图,我果断回绝了好几次,有时还装睡;但当我知道他收到外交役合格录取通知后,我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大概还剩下一千片左右,总不好意思两年后回来再接再厉吧?快点来啦!我下个月就要新训了,现在是分秒必争!”阿拓在电话里着急地说。

于是我厚着脸皮传简讯问百佳,问她允许不允许我这个电灯泡去插花一下。

没多久,百佳回了一个笑脸。我松了口气。

阿拓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出国当苦工前我能跟他多聚一些就多聚一些,要不他这个怪咖一去就是两年,从此我就只能一个人去洗衣店吃饭,一个人去暴哥那里看电影、去看小才表演,一个人去仓仔那里夹娃娃。

而这些地方,都是阿拓带我去的,这是我们独特的新竹地图,以奇遇为经,以友谊为纬绘制而成。

在一起拼拼图的几个夜晚里,百佳抱着睡着的胡萝卜,提出她想租下阿拓现在的房子,好让这条我行我素的小狗能在熟悉的环境里继续待着的想法。

阿拓几乎没有迟疑,大叫了一声,吓得我跟百佳身子抽动了一下。

然后阿拓紧紧抱住百佳。

“你真是个好人!你真是个大好人!胡萝卜一定会很感激你的!”阿拓在百佳的耳边大声嚷着。

百佳又惊又喜,眼睛一眨一眨,在阿拓的背后向我比了个胜利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