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生的脖子很长(第7/10页)

令我最高兴的,莫过于泽于没有再交新的女朋友。

或许只是暂时的中场休息了,或许是讨好别人讨好得倦了;或许只是还没等到他将筹码再次堆上的那个人。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百佳说过,友谊才是爱情最坚实的土壤,虽然我对泽于可以说是梦幻般的一见钟情,但,如果百佳说得对,我也不介意从泽于的好朋友当起。

跟大多数台湾“交大”的准阿兵哥一样,泽于开始在环校道路慢跑锻炼体力,有时在一大早,有时在晚上十点。常常,我也会佯装恰好慢跑路过,同他跑得大汗淋漓,然后一起到校门口的早餐店吃东西。

“如果你每一间研究所都考上了,你会选择到哪间学校念啊?”我啃着烧饼。烧饼蘸豆浆是人间十大美食之一。

“哪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每间都考上?”泽于吃着蛋饼,笑笑。

“所以说‘如果’啊。”我当然期待他会继续念台湾“交大”。

“台湾‘交大’吧,然后是台湾‘清大’。老师差不多都认识,找指导教授也比较容易,如果去别的学校选错老师跟研究题目,大概得过着比狗还不如的研究生生活吧。”他摇摇头。

宾果。

“嗯,习惯的地方总是比较适合念书,不必费心熟悉新的东西。”我微笑。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不过你以前就住在新竹,现在也是在新竹念书,会不会有些遗憾?我以前联考的分数也可以念台大,不过是因为我家就在台大隔壁,所以我填到这里来。”泽于吃蛋饼的时候,不喜欢蘸酱。

“不管怎样,现在已经不遗憾了。”我笑嘻嘻。

“喔?”泽于好奇。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啃着被热豆浆浸湿的烧饼。

能够这样跟你一起慢跑、一起吃早餐,待在新竹又怎么会有遗憾?

“对了,网络什么时候放榜?”我问。

“台湾‘清大’最先放榜,就在这星期五。然后是台湾‘交大’,星期一。”泽于夹着蛋饼的筷子象征性颤抖了两下。

“我会守在电脑前面,用力替学长祈祷的。”我笑笑。

“如果上榜了,一定请你吃饭。一定!”泽于拿起筷子对空拜了一下。

“那是一定要的,每次吃完早餐就看见你去7-11拎半打仙草蜜拜土地公,但土地公可没陪你念书,我有,所以我要吃大餐。”我贼兮兮地说。

提到这个,准备考台湾“交大”研究所的行家都知道,想要在本校金榜题名,努力啃书还在其次,但台湾“交大”校门口对面的土地公庙可不能不去参拜一下。

本校土地公酷爱喝仙草蜜,还得要泰山的不可,所以土地公庙后的7-11的饮料柜里永远都准备好几排的泰山仙草蜜,庙里供桌上的贿赂也堆得像小山。

而泽于,这位常看财经管理、政治评论杂志的有为知识青年,为了一举抡元(科举考试中选第一名)不止考前天天拜,考后也是天天孝敬,让泰山食品公司跟土地公都赚了个饱。

“居然吃起土地公的醋,这下可不是吃大餐就能够解决了的。”泽于莞尔。

“总之,希望土地公真被你贿赂成功了先!”我哈哈大笑。

星期五一大早,我全身沐浴、念了心经十次后,打开电脑连上台湾“清大”研教组网页,在台湾“清大”资工所录取名单里找到了杨泽于三个字,可惜依旧是备取。

“备取二十一,应该蛮有希望的?”我心中揣揣,又开了一个视窗,连上台大网页。我将台湾“清大”榜单比对台大资工所的录取名单,发现十五个名字重复了。

“如果他们都别耍花样、乖乖去念台大的话,那泽于就算备取六啰?”我喃喃自语,说,“又如果有其他七个人将会考上台湾‘交大’、也真的会去念台湾‘交大,的话,那泽于就是录取啰?”

虽然我一意孤行要这么想,但我可以想见泽于忐忑不安的心情,因为我星期五晚上并没有在咖啡店看见孤独的肯亚。

于是,不用考研究所的阿拓在我快下班时来找我,我倒请了他一杯肯亚。

“这就是泽于最喜欢喝的咖啡?嗯,好喝。”阿拓暴殄天物地一饮而尽,比出大拇指。

“希望星期一台湾‘交大’放榜时能看见他的名字。”我幽幽叹了口气,看着小圆桌旁,嗜苦的中年男子跟老板娘正有说有笑的。

“还有台湾‘成大’跟台湾‘中央’啊。”阿拓拍拍我的肩膀,咧开嘴笑。

“那都离我太远了。”我摇摇头,走过眼前的阿不思也跟着摇摇头。

“那也是。”阿拓搔搔头。

然后是十分钟的静默,我清理塞风(虹吸壶),他发呆。

“我问过人,其实台湾‘清大’备取二十一很有希望备上的。”阿拓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