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寂寞的咖啡因(第3/8页)
“我看了三十一遍。”暴哥冷冷地说,算是同意我说的话。
“暴哥蹲过苦牢,所以对监狱片特别有感触。”阿拓解释,我可以想象。
“兵当不当是一回事,但一个男人这辈子一定要进一次苦牢,阿拓,你要记住。”暴哥站了起来,指着横在脸上的刀疤,狠狠地说道。
“我不要。”阿拓直截了当地说。真是不要命了。
“如果不蹲牢,干个疤也勉勉强强。”暴哥指着脸上的疤,然后又拉起上衣指着身上几条疤痕,说:“一个男人这辈子一定要有一条好疤,我跟你就是通过这条疤认识的,迟早,你也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疤。”
“我不要。”阿拓耸耸肩,根本不在乎。
暴哥只好悻悻然坐下后转头问我:“还要不要吃炒蛋?我不爽就吃炒蛋。”
我赶紧说好,暴哥显然非常不爽阿拓吐槽他,如果多吃几个炒蛋可以不要见血,那我就吃吧。
“暴哥你别乱她啦,思萤今天心情不好。”阿拓阻止暴哥炒蛋。“那今天晚上我睡客厅吧。”暴哥从裤子里掏出一大串保险套,我快昏了。
这位黑道先生解决别人心情不好的方式真有一套,阿拓居然说他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原来他摆平麻烦的方式都是这般胡来。
“思萤喜欢的人最近好像不大顺,所以她心情不好。”阿拓拿着餐碟盖住碍眼的保险套。
“原来如此,告诉我是谁,我找他讲、道、理。”暴哥突然目露凶光。
我赶紧摇头,然后澄清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一切不过是小女生粉红色的幻想,不需要劳烦整天忙着砍人的暴哥拨冗多砍一人。
“你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有麻烦,找我!”暴哥气炸了,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不是仇家啦,我喜欢他啊!”我满脸斜线地解释。
然后将我喜欢泽于的事巨细靡遗地说了一遍,以免暴哥继续误会下去。
阿拓边听边点头,暴哥则边听边摇头。
然后暴哥开始开导我,用说故事的方式。
那是一个关于死在他怀中的前前前任女友的故事,大抵上是黑道挽歌兼江湖儿女情长意更长的悲伤史诗。
故事里有刀,大约七十多把,然后也有枪,估计约二十几支,飞来飞去的子弹则不计其数,仇家跟疑似仇家的角色大概在三十人至四十人之间不等,如果以正义跟邪恶二元论来区分,大概是势均力敌的局面。
然后男人们开始杀杀杀杀,女人们也跑来跑去助兴,偶尔替男人挨子弹表示忠心耿耿,偶尔拿起手榴弹威胁色眯眯的仇家彰显贞节情怀,偶尔下海帮男人还债,刀光血影步步杀机,路长情长儿女情更长,熟稔电影叙事的暴哥将一切说得相当传神。
“最后我将怀里男人的皮面具撕下来,才发觉他竟是我的秀贞,天,原来秀贞为了调解我跟她父亲王董的过节,竟然舍身取义要我不要报仇,哎,但大错已铸成,往事只能追忆。”暴哥静静地说,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我很想举手说最后的结局完全是《天龙八部》萧峰误杀阿朱的桥段,但我还是忍住了,甚至还干哭了几声表示哀悼。
“所以,那个叫泽于的如果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告诉我。”暴哥将泪擦掉,冷冷地说出结论,“我砍死他。”
“谢谢暴哥,我心情好多了。”我双手合十,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
7.4
阿拓载我离开暴哥那边的时候,一直跟我道歉。
“对不起,上次我失恋,暴哥他开导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要帮我砍了阿不思还是挂了弯弯的,坦白说他这么讲义气让我心情舒坦不少,但我以为他会因人而异啊,没想到他还是说一样的话。”阿拓猛说对不起,看来他是真的很内疚。
“你要赔偿我,我精神受创。”我觉得脑袋里都是刀跟枪,无法恢复到泽于的忧郁背影。损失惨重。
“好啊,这当然没有问题。”阿拓看了看表,说:“十一点多了,太晚,下次吧。”
“阿拓先生请问你要怎么补偿?”我问。我可是一个星期上七天班,但如果补偿方案很棒的话,我可以考虑跟老板娘请假。
“秘密,只要你有空,随时打电话给我。”阿拓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根本没有阿拓的电话号码。
于是阿拓将机车停在我家巷口,然后用笔在我的手心写了一串手机号码。
“今天晚上还是谢谢,因为《绿色奇迹》很好看。”我看着手心上的号码,说,“而且我也比较不那么怕暴哥了。”
“暴哥本来就不可怕啊。”阿拓说,然后紧紧抓着我的手,那股磅礴的内力再度绞得我花容失色。
“你不要急,慢慢等,真金不怕火炼,爱情不畏等待。”阿拓真诚地鼓舞我,“你那么好,泽于一定会发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