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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饱了。”她说。

“你还剩一半耶。”

“我已经吃很多了。”

“小碗的干面只吃一半还敢说吃很多?”

“我还吃卤味了啊。”

“卤味你也只吃两三口,我还以为你要把面吃完再专心吃卤味。”

“反正我吃很多了,我饱了。”她说。

“你食量这么小,”我很纳闷,“为什么脾气却那么坏?”

“食量跟脾气无关。”

“是无关,但很难想象。你能想象火山爆发时天崩地裂,但火山却吃很少吗?”

“莫名其妙的比喻。”

“你吃那么少,怎么还有力气发火?而且一火就是十几年。”

“我不是因为生气而离开。”

我愣了一下,她这句话好像有深意。

“那你为什么离开?”我问。

“我不想说。”

“泄露一点就好。”

“我有语言表达障碍。”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坚定,这代表她死也不会说。

“你都吃这么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我问。

“现在才知道要关心,会不会太晚?”

“我根本不知道你食量这么小啊。”

“你不知道的事很多,不差这一件。”

“你会不会常常在睡梦中哭着醒过来,然后喊:肚子好饿?”

“神经病。”她把她的碗推向我,“你说我食量小,想必你食量大。你把我的面吃完,还有这盘卤味也吃完。”

“你点太多卤味了。”我看着那一大盘卤味。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都夹一点。”

“原来你也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知道你爱吃什么很重要吗?”

“奇怪,同样都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不知道好像罪该万死,而你的不知道却是理所当然?”

“我没说理所当然,我只是毫不在意。”

“我还是专心吃卤味好了。”

而她,则低头专心滑手机。

“对了,我打你手机,你好像都不接。”

“没故意不接。”她说,“不然你打打看。”

“现在吗?”

“你如果从此不想再打也可以。”

我马上拿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两秒后她的手机屏幕跳出画面,

却没半点声响,连振动也没有。

“猴子?”我几乎大叫,“你把我的号码取名为猴子?”

“你是猴子没错。”

“你到现在还是这么认为?”

“我认为你还是。”

我想反驳却没有强而有力的理由,只能沉默。

“我的手机永远是静音状态。因为我不喜欢手机的响声,很吵。”

“那你干吗还用手机?”

“现在的人没有手机可能比恐龙复活还要奇怪。”

“手机永远静音会漏掉重要的电话吧?”

“我会看记录。不重要的人打来,我不会回;重要的朋友打来,我会看状况决定回不回;如果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会等有空时回。”

“如果是我呢?”

“看到后就马上回了。”

“所以我是?”我问。

“你是不知道我手机永远是静音状态的人,可能你不在意吧。”

“这点你就不能扣我帽子了,因为以前你没有手机。”

“我有手机已经好多年了,手机都换了好几部。”

“我们分开的时间更久。”

我们互望了一眼,短暂停顿一下。

“不管我换了几部手机,手机通信录里,都有一个我永远不会打却也不会删的号码。”

“那是?”

“猴子。”

“可是你昨天就打了。”

“那是我所犯的最不可饶恕的错。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拜托请你继续犯。而我努力把卤味吃完。”

她又低下头,滑手机。

十几年前手机开始普及,为了让她可以很方便找到我,我买了手机。

其实我很希望她也买手机,但她觉得没必要。

这十几年来,我也换了好几部手机,但号码始终没变。

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记得我的手机号码,而且一直存在手机通信录里,

光这点就足够了。

即使在昨天之前她从没拨过,我也依旧存在。

分离后她有了手机,我虽然不知道,但很容易理解。

我知道她喜欢安静,不过让手机一直保持静音状态也很夸张。

既然我不知道她有了手机,因此当然不知道她总是调成静音。

如果她以前肯买手机,我那时绝对会知道她的这个特质。

她的所有特质总是鲜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想忘也忘不了。

但为什么我却忘了她最喜欢吃意面、食量很小,而且是左撇子呢?

啊!我知道了!

“我们以前根本没有一起吃过饭,一次也没有。”我说。

“现在才想起来。”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了,以前我和她从没一起吃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