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曾经有人爱你如生命(第2/8页)
我望着她,无话可说。她无疑是某类女人的典型。
那天,我没去送她,她说:“我早习惯一个人走进车站了。”
“你会有家吗?”我最后问。
“会的。”她淡淡一笑,拍拍我的肩:“一个女人终其一生不过在寻找两样东西:爱情和家。”
她走后,我把她给我的梅花型胸针珍藏在首饰盒里。那朵梅花开得挺直,很美。
中秋夜我和父亲终于团聚
◎赵丰
25岁那年冬天,我结了婚,在县城的中学教书,妻子在一家集体性质的企业上班。这样,我们就很少回家。父母亲还住在沣河边的秦渡镇,离县城二十多里。渐渐的,父母亲就对我不满意了。没结婚的时候,我每月给父母亲20元钱。那时我每月的工资是45元。结婚后,我就不再给他们钱了。父亲对朋友说:“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后来,这句话传到我的耳里,我也抱怨起父亲来。你也不关心儿子在县城有没有地方住?工资够不够花?再说,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该向别人诉说啊。
毕竟是做儿子的,心里再不痛快,我还是隔几个星期回去一趟。妻子常上夜班,身体又不好,一般都是我一个人回去。一进门,父亲拉着脸,母亲劈头就问“你一个人回来?”好像,妻子不回家是一种罪过。我纵有万般委屈,也不会在父母面前表示,还得给他们赔着笑脸,做着解释。可是,内心的不快,使我无法在家里多待。常常是,吃过午饭,我就骑上自行车离开家了。
随着女儿的问世,我和父亲的隔阂日益加深。我知道,父亲是那种抱住旧观念不放的人,他是那么希望有个孙子。妻子生下女儿的一个多月,母亲之来看过一眼,匆匆地走了,父亲索性连面也不闪。这样,妻子就有意见了。她知道父母亲的病在什么地方害着,也知道她在我们家里没有地位了。因此,她就常常无故向我发脾气。
矛盾、误会、冷战……七年来,我就生活在那样的阴影中。1989的秋天到1991年的秋天,在心灵的阴影笼罩下,两年里我一次也没有回过家。好多次,我骑着自行车走到半路,又折回县城了。
1991年的秋天,我患了肺炎住进医院。同事、朋友、妻子的家人都去医院探望,可是,我的家人却没有一个人来。我清楚,他们不知道我得了病。然而,还是有一种缺憾折磨着我的心灵。
中秋节前的一天,妹妹突然来到了医院。她哽咽着说:“你得了病,怎么不给家里说一声?”她的手里提着一盒月饼,在我的病床前站了十几分钟,她始终局促不安,欲言又止。走时她把手里提着的月饼放在我的枕边,说:“这是咱爸让我给你送来的月饼。”
妹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外,我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出眼眶。我明白,父亲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内疚。父亲是那种刚强的男子汉,自打记事起,我从来也没有看见他在别人面前低过头啊!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父亲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情感煎熬。
内疚和痛苦,噬咬着我的心灵。亲情,父子之情,在那个晚上萌发了巨大的力量。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并说服了妻子,回家!
第二天早饭后,我偷偷地溜出了病房,让朋友借了辆车,载着我和妻子,还有五岁的女儿回到了沣河边秦渡镇的家。那么熟悉的家啊,可是,我竟然两年没有回来过了!站在家门口,我的腿似有千斤重。父亲似乎有什么预感,站在家门口迎接着我们。相隔几步远,我看见了父亲发红的眼圈,还有躲躲闪闪的目光。他蹲下身子,想抱起她的孙女。然而,女儿对父亲却是那样的陌生,连连后退着。父亲尴尬地笑着。我蹲下来,伏在女儿的耳边说:“这是爷爷啊,快叫爷爷。”女儿这才迟疑着走向父亲。母亲也用笑脸迎出来,说道:“我和你爸今天才准备去县上看你呀。你的病好啦?出院啦?”
那天中午吃的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父亲不停地用一个小锤砸着核桃,递给女儿伸出的小手。父亲喜欢吃核桃,记得小时过中秋节,他总要买回一大堆核桃,让全家人吃。
对父亲来说,吃核桃,是中秋节一个十分重要的内容。但是,吃着那个中秋节的核桃,我刻骨铭心地品尝到了父亲的内心世界。对我和我的父亲来说,是这个节日的含义促成了我们的和解。亲情,通过吃核桃的方式显现了出来。因此,对中秋节,我是那样的感恩。
趁着父亲砸核桃的当儿,我才有机会观察父亲。两年不见,他的眼角已经布满皱褶,两鬓的头发,已经有一些花白。突然,我觉得父亲老了。我的心头,悄悄地升起一种责任。
如果不是我还没有出院,我真的想和父母亲度过一个中秋之夜。虽然,他不会和祖母一样和我在沣河的沙滩上守月——那样的方式,是祖母独有的。然而,在中秋的月光下,父与子无言的对视,隔阂的解除,情感的融合,也是我生命里值得铭记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