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8页)

宣怀抿的打算,是让陈二狗跟踪张副官,等找证据了,自然不愁没有话说。

现在计划却被全盘打乱,哪里去找证据?

然后,他已经提出了对张副官的怀疑,如果此时缩回去,那就更加坐实自己的罪名了。

所以宣怀抿只能表现得很坚定地说,「出事的那些计划,地点,时间,接头暗号,你都是清楚的,对不对?我说你身上背着很大的嫌疑,你难道能否认?」

张副官一晒,「这些计划,不但我知道,宣副官你也是知道的。除了你我,在座的人里头,也颇有几个知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我们都是奸细?那你是只怀疑我呢?还是连那几位也怀疑?你是只派人监视了我?还是把他们都监视了?」

此言一出,厅里的师长旅长们,顿时就有几个鼻子喘粗气了。这些跋扈惯了的兵痞子,谁喜欢被监视?

尤其是其中一位徐副师长,因为深得展司令信任,正是这些计划的知情人之一,他最近玩女人玩腻了,改换门庭,爱上了走旱路,经常出没于小官馆,这种私人的事,如果被哪个不长眼的,偷偷派了一双眼睛监视了,那有多糟心。

徐副师长窝了一肚子火,正要说话,坐他隔壁的魏旅长已经冷冷地提出问题来了,说,「宣副官,你到底对我们哪些人,做了监视,今天必须说清楚。」

张副官刚才那两句,算是给宣怀抿捅了马蜂窝了。

宣怀抿恨得张副官咬牙切齿,忙对魏旅长说,「我可以保证,我只派了陈二狗监视了张副官。其他人,绝没有监视。」

他这样回答,虽然大家不至于就完全相信,但目光也就没那么凶恶了。

张副官说,「那就好笑了。宣副官,你刚才说,你是因为我知道计划,所以才监视我。但是对其他知道计划的人,你却不理会。可见,你说的什么知道计划的人,嫌疑就大,根本就是鬼话。」展司令坐在太师椅上,便是冷冷地一哼。

宣怀抿说,「我还有一个证据。」

张副官问,「什么证据?」

宣怀抿说,「那天在医院里,你帮白雪岚说好话。你不是海关的人,为什么帮白雪岚说好话?司令,这是我亲眼所见,军长也在场!」

展司令脸上有些诧异,把询问的目光转到张副官那边。

张副官走前一步,叫了一声「司令」,微微弯着腰,把医院里那天的事,仔细说了。

厅里别人都不吭声,十分安静,张副官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大家竖着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

宣怀抿也紧张地听着,不断插一嘴,免得张副官嘴巴一歪,把黑的说成白的。

没想到,张副官倒是实事求是,不曾修改什么。

等说完了,张副官叹了一口气说,「司令,事情就是这么个经过。我也懊悔啊,自己多一句嘴干什么?真是嘴贱。军长要是弄了姓白的一根手指,我心里何尝不痛快?我他妈的就是多管闲事!」

一边说,一边抬头,往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耳光。

正要扇第二下,展司令一把拦了,痛骂道,「现在是审案,你闹什么情绪?他妈的,这种争风吃醋的烂事,也好意思拿到这里说。都不许再提!给老子找出奸细,才是正事!今天没找出来,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张副官硬朗地应了一声「是!」,又转过身,面对着宣怀抿问,「你怀疑我是奸细,找人监视我,所要说的理由,都说完了吗?」

宣怀抿张了张嘴,终于是找不出很有力的理由了,只好承认,「没别的了。」

张副官说,「很好,你要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我来说一说。我先问你,你如果怀疑我是奸细,为什么你不向司令报告,而要暗中派人监视我?」

宣怀抿冷笑道,「这个原因,何必我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张副官正色道,「宣副官,你心里如果没有鬼,就不要躲躲闪闪,有话直说。今天是找我们里头的内奸,谁也别指望蒙混过去!」

展司令不耐烦了,手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狠狠一拍,瞪起眼说,「问你就老实回答!谁今天再显摆嘴巴子厉害,老子他妈的毙了他!」

这样一来,宣怀抿就不能不回答这个,大家心里都清楚的问题了。

宣怀抿只能实话实说,「你是司令的心腹,怀疑你的事,要是和司令说了,司令不会相信。」

话音一落,展司令就重重地一哼。

宣怀抿这个回答,虽然也是情理之中,但对于司令英明神武,黑白分明的形象,很有诋毁的意思。

展司令自然不高兴。

张副官说,「司令一向是明察秋毫的。不过,我且不和你争辩这一点。那么,你不向司令报告,总应该向军长报告。你报告了吗?」

宣怀抿说,「我当然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