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3页)
笑子和她丈夫的生活勾起了我的兴趣。
然而我和笑子没有发展成我期待的关系。笑子固执地坚称她对老公以外的男人没有兴趣。
“这不公平。”我曾说,“你是你,必须尽情享受人生。”
我并非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但当时对我而言那些是第二位的问题。我希望即便不是和我一起,笑子也能更加享受人生。
我频繁地出入她家。什么丈夫的同性恋朋友与恋人、曾经的患者、患者的朋友,各种各样的家伙进进出出,却没有笑子的朋友或家人。我觉得太荒唐了,很不公平,有严重的缺陷。
然而,笑子却说我的担心“太可笑”。
她说:“阿郎你总是只有一半是正解,剩下的一半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
有趣的是,她丈夫理解我要说的话。
他说:“我觉得笑子太谨慎了。她把所有的危险分子全部排除了。”
据笑子的丈夫说,所谓的“危险分子”是指同她过去有关联的人,比如她的父母、学生时代的朋友,她单身时人生里的一切。
“Boys!”
笑子经常如此称呼聚集在家中的男人,包括丈夫、丈夫的恋人,还有我。
“你们要是总聊那些无聊的事,就去两三个人到外头买些啤酒来。”
我眼中映出的笑子是个近乎神圣的单纯女人。“单纯女人”这话似乎自相矛盾,想不到用在她身上却很恰当。她是个几乎同小狗小猫一样单纯,而且值得信赖的女人。
我只见过一次笑子哭,那是她丈夫被年轻的恋人抛弃的时候。
那个恋人叫阿绀,这家伙爱上了别的男人,竟然还带去了那个家。
事情变得很惨烈。丈夫跑出家门两日不归,笑子殴打阿绀,甚至还揍了阿绀想上前阻止的新男友——那个长得像混血、比阿绀更年轻的男人。
结果,我不得不竭尽全力按住笑子,笑子哭了。
阿绀很顽固。无论笑子是哭是喊,他都不走。被告知“绝交”也不理不睬,还带着新男友多次出入那个家。
“都让人无语了。”
我对男人间的情爱没有兴趣。不是为了那位两天后回来、幽灵一般活着的丈夫,而是为了笑子,我劝告阿绀:“你们俩缠缠绵绵的就好吧,为什么要特意来这里炫耀?”
阿绀怒视着我,眼神中甚至能感受到杀意。
“少管我!”
仅仅这一句话,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知道什么!我和睦月还有笑子,你知道什么!”
那是低沉的、充满愤怒的声音,却很平静,充满不容对方分辩的意志和魄力。我想那是拼死一搏的声音。
“阿郎。”吸完烟的千奈美说。
“干什么?”
“烟灰要掉了。”
一看,我手里拿着的烟,一整根都成了灰。
“我渴了。”千奈美说着站起身,“你也喝水吗?”
“不,不用。”我回答。
千奈美有一天出现在了笑子家。
“这是占部的姐姐。”
笑子对我如此介绍。根据我无法理解的“那些人的规则”,阿绀的新恋人占部——千奈美的弟弟——当时已经成了那个家的主要伙伴之一。
“阿郎。”在厨房喝水的千奈美大声喊道,“过来!”
过去一看,千奈美背对水槽站着。她伸开双手,似乎生气地索要拥抱。我一回应,便被紧紧抱住了,力气大得让人生畏,她将一条腿缠绕过来。
“不要离我太远。”她把头埋在我脖子上说,“在这儿的时候,不要去想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好好待在这儿。”
真实的千奈美,她的后背、头发、腰,还有腿。一个曾在其他地方过着别样人生的女人,在深夜的厨房里紧紧拥抱着我。我觉得几乎难以置信,似乎接纳了难以接纳的事情,又似乎飞来了不可能飞来的东西。
“我知道。”我说,“我都知道啊。”
臂弯里,千奈美使劲吐了一口气。
“可以了,你别忘了。”
她声音干涩地命令我。
和千奈美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在那个家里同周围格格不入。本来那个地方就净是些无业者、医生或者落魄的艺术家,忽然冒出一个光学机器公司的事务员,本身就很稀奇,而且竟然还是来听弟弟拉小提琴的姐姐。
千奈美按别人说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刻不停地吸起烟来。
“光学机器具体是什么东西呢?”
我觉得她希望有个人聊聊天,便问道。
“比如双筒棱镜望远镜、瞄准镜,还有天体望远镜、磁罗盘。”
很冷淡的回答。
“反正我就是个事务员。”
她只有喝酒的风格不输给那个家里的客人。就是与酒豪笑子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千奈美出现了好几次,却没顺利地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