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你真是个天使(第7/16页)
“我想见一见我父亲。我不确定议员先生是不是我的父亲,但我很想搞清楚。”露比说。
“不是别人怂恿你专门这个星期来的?”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露比说。
“比方说,你妈妈?是她劝你来的吗?”
“我妈妈不知道我在哪里,”露比说,“我给她留了一张字条。”
“你年纪还小,不该独自出门。”艾伯丝说。
“我年纪不大,但我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我经常担负各种各样的职责。我妈妈是个活动策划人,我为她打工已经好几年了。”
艾伯丝叹了口气:“我看你是个好人,露比——”
“我不是,”露比说,“我做过一些非常糟糕的事。”
艾伯丝顿了顿:“你做了什么?”
“我不想说。我做的事并不违法,但是可能不道德,”露比说,“或者不算是不道德,但绝对不忠诚。可能——”
“算了,这也太复杂了,”艾伯丝说,“我们先不谈这个。实事求是地说,你来访的时间或多或少有点儿可疑。你知道选举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露比说。
艾伯丝知道,这个问题是小看了她。从她的角度来说,一个孩子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很难弄清楚。“莱文议员下个星期要参加连任选举,而你的出现对他没有益处。无论你究竟是不是议员先生的女儿,都有许多人想把他和你母亲那桩陈年丑事重新挖出来。关于那件事,不知你了解多少?”
露比移开了视线。
“唉,好吧。我想说的是,在选举前一个星期提起这件事,对议员先生非常不利。”
露比思考了一阵。她摘下眼镜,用T恤擦了擦。“这里可真热,”她说,“我的头发这辈子从没这么乱过。”
“跟我说说,”艾伯丝说,“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来佛罗里达吧?”
“就是。”露比说,“我们住在缅因州,也就是松树之州。”
缅因州。不知为什么,想到阿维娃·格罗斯曼住在缅因州,艾伯丝不禁觉得好笑,住在永恒的冬天里,这是她的报应。
“你得了癌症吗?”露比漫不经心地问。
“怎么了?看我的样子像是得癌症的人吗?”
“我妈妈为癌症患者策划过很多募捐活动。你的样子像是得了癌症,或者以前得过癌症,我猜。你没有眉毛,”露比说,“有可能是你拔眉毛太多了。有时候新娘也会这样。”
“不,我不是新娘,早就不是新娘了。我的确得了癌症,”艾伯丝说,“只要我想得起来,通常都会画上眉毛。他们说眉毛会长回来的,可我的眉毛好像下定决心不再长了。”
“你管你丈夫叫‘议员先生’,真奇怪。”露比说。
“可能的确有点怪,”艾伯丝说,“但我已经这样叫了很长时间,已经成为习惯了。他的确是我丈夫,但他也是我这个选区的众议员。所以实际上,他既是我的议员,也是我的丈夫。”作为丈夫,亚伦曾不止一次地让她失望,但她可以实事求是地说,他作为一名议员,从未让她失望过。作为一名政治人物,他为人坦诚,凡是做不到的事情,他绝不会轻易许诺。
“我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露比说,“那他每次参加竞选你都会给他投票吗?”
“会。”艾伯丝说。
“你有可能不给他投票吗?”
“应该不会,”艾伯丝说,“我们对于重大问题的看法非常一致,我相信他的判断力和眼力。”
“你说的‘判断力’是什么意思?”
艾伯丝说的“判断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些台词她已经重复了太长时间,她自己也不清楚它们的含义了。“他选择出资人时很谨慎,跟出资人相比,他更看重选民;跟选民相比,他更看重良心。这就说明,跟选举成功相比,他更看重做事是否正派。我说的判断力就是这个意思。”
露比缓缓地点点头,不过似乎并没有被她说服。
艾伯丝想读懂露比的表情,她猜露比正在琢磨亚伦在与年轻女性上床这方面的判断力——比如跟露比的母亲。艾伯丝的一个特殊本领就是乔治所说的“负面同感”——她总是朝最坏的方向猜测人心。
露比把iPad放进背包:“你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选举。我知道。而且,我几年前就知道了。从我小时候起,我妈妈就带我去华盛顿,去看奥巴马宣誓就职。我很了解选举。我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这个,但我得知议员先生这件事的确与选举有关。”
艾伯丝让她说清楚。
“我妈妈在竞选艾力森泉镇长,就是我住的小镇。这个镇是以埃力泽·艾力森船长命名的,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船长,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人们有些方面非常优秀,有些方面却很糟糕,是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