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无论你去哪儿,你做过的事都跟着你(第6/13页)
“你知道每个人的秘密。”他说。
“知道一点。”我说。
“你可能是这镇上权力最大的人。”
“那是摩根夫人。”我说。
“你以前想做什么工作?”席勒问。
“我一度以为我会做公共服务、进政府部门、从政,”我说,“只有不长的一段时间。”
“但你后来没兴趣了?”
“我很喜欢做那一行,”我说,“但后来我有了露比,我必须彻底改变自己。你是学什么的?”
“植物学,”他说,“你很可能早就猜到了。为什么要学西班牙语文学?”
“因为在我长大的地方,要是你想从政,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会对你很有帮助,”我说,“我高中就学了西班牙语,所以我想,学文学可能会有更多收获。不过说实话,我这个决定作得很冲动,大概只花了两分钟时间。我那时已经在读大三,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得确定个专业。”
“给我讲讲西班牙语文学吧。”席勒说。
“我可以把我最喜欢的小说里的一句话告诉你:‘人不是从一出生起就一成不变的,生活会迫使他再三再四地自我脱胎换骨。’”
“我喜欢,”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门铃响了,摩根夫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餐馆,仿佛自己是这里的老板,不过说实话,她的确是这里的老板。作为一名富豪,她格外健谈。除了这家餐馆,她还坐拥半座城镇,以及当地的报业。我和摩根夫人正在商议组织一场募捐活动来修复集市广场上那座艾力森船长的雕像。
“简,”她在我们桌边停下脚步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既然在这里遇见你,那我就直接问你吧,游艇俱乐部那边有消息吗?席勒先生,您那位可爱的太太米娅最近怎么样?”
摩根夫人在桌边坐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红酒。
“非常好。”席勒说。
“你认识席勒的太太吗?”摩根夫人问我。
“不认识。”我说。
“她是一名芭蕾舞演员。”摩根夫人说。
“她已经不跳舞了。”席勒说。
“好吧,即便如此,那还是难得的才能,”摩根夫人说,“不好意思,席勒先生,我得打扰您一下。你们是不是快谈完了?我有几件与募捐有关的小事想和简商量一下。”
席勒站起身。“没关系,”他说,“简,我再给你打电话。”
那天晚上,席勒的确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之前被打断了。”他说。
“不好意思,”我说,“摩根夫人不明白世界不是总围着她一个人转。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就是,我喜欢你。”他说。
“我也喜欢你,”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一丝不苟的花卉商。”
“别闹了,简。我是想说,我无法停止思念你,”他说,“你肯定也发现了。”
“唉,恐怕你必须得停下来,”我说,“我很少跟人约会,而且我绝不会跟有家室的男人约会。”
“我猜你觉得我是个浑蛋,”他说,“但你要知道,我那段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长时间以来都很糟糕。”
“你能看清这一点是件好事。人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认识到自己过得并不开心,”我说,“不过,你打电话过来我很高兴,弗兰妮想知道把花盆和兰花分开单买能不能打点折。”
“我会列出报价单,”他说,“我过几天能再给你打个电话吗?”
“给我发邮件就好,”我说,“再见,席勒。”
我的确喜欢他。不过,我曾学到过一点,就是即便一桩婚姻糟糕透顶,你也不应该掺和进去。
我外祖母的婚姻持续了五十二年,到我外祖父去世为止。她过去常说,糟糕的婚姻其实只是没来得及好转的婚姻。正巧席勒是一名花卉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曾有好几次以为我那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兰花再也不会开花了,因为看它的样子根本就是死透了。记得有一次我和露比到旧金山度假,我把它忘在了暖气上,它叶子掉得一片也不剩。我给它浇了一年的水,它先是长出了一条根,然后是一片叶子,又过了大约两年,嚯!又开花了。这就是我对婚姻和兰花的看法,它们都比你想象的要顽强得多。也正因如此,我爱我的路边摊蝴蝶兰,并且不跟已婚的男人牵扯不清。
6
我陪弗兰妮四处选看宾馆宴会大厅,看到其中一间时她忽然说:“我有点看混了。我觉得这间比之前那间更好看,可我也拿不准。”
“主要看你的直观感受。这个宴会厅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嘴里说着话,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上边。我心里想的是露比。我接到了露比的学校打来的电话,她把自己反锁在女厕所的隔间里不肯出来。等这边一完事,我把弗兰妮送回家,就要赶快到学校去,看看自己这次又要跟谁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