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无论你去哪儿,你做过的事都跟着你(第13/13页)

“你这么说过于简单了,”我说,“不过既然你想从政,知道这个原则对你有好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你自认为有我的把柄。而我千真万确有你的把柄,”我说,“我知道弗兰妮的事,她的过去。”

“她不会告诉你的。”他看了我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镇子这么小,如果你参加竞选,那你这个未来的艾力森泉大人物的前景可有点渺茫,有个那样的妻子……”

“闭嘴。”他说。

“即便你把对我的猜测告诉别人,又能把我怎样呢?人们或许会感兴趣,也有可能不感兴趣。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不需要其他人为我投票,明白吗?再不济,我总是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给人策划婚礼。”我耸耸肩膀。

“你真是个贱人。”他说。

“可能吧。我猜你看见的是这么回事,而我之所以这么猜,是因为事实就是这样。阿维娃·格罗斯曼是我在迈阿密大学的室友,我们过去关系很好,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告诉你吧,韦斯,我有时还会梦见她。这多少让人有些难为情,不过更让人难为情的是你竟然犯下这样的错误。但我不怪你,谁知道你在网上花低价能买到什么破背景调查?你没有把这件事查清楚情有可原。你是个大忙人,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用这件事要挟你。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我并不觉得这就是道德沦丧的标志。”

“谢谢。”他说。

“你看,我还是喜欢你的,”我向他伸出手,“跟我握握手,”我告诉他,他照做了,“跟你合作很愉快。希望我们可以保持联系。”

我望着那个窝囊废离去的背影,虽然算不上一溜小跑,但他脚下很麻利,迫不及待地想离我远一点。我心想,韦斯·韦斯特,你跟亚伦·莱文根本没法比。

不过,这么说可能有失公允。很难说今天的我遇见莱文会对他作何感想。也许他跟韦斯·韦斯特的确有几分相像——他们都是自大的野心家。在莱文身上,这些特点被其他气质中和了,比如他的聪慧,比如他对身边人强烈而真挚的同情心。话虽如此,我还是得说……抛开这一切不谈,我对莱文的评价更好,也许是因为与他相识时我还处在更容易被打动的年纪,因为与他相识时我还年轻。

12

五月,露比快过十岁生日的时候,我碰巧看见韦斯·韦斯特从办公室走出来。他正往集市广场的方向走,我与他相对而行,要去席勒的花店——我在那里约见了一对即将结婚的新人,爱德华·里德和爱德华·安第维洛,大家叫他们里德和艾迪。里德是一位园林景观设计师——他婚礼上的花卉绝不可掉以轻心;他想要的是“建筑学园艺”风格,只有席勒能胜任。艾迪在弗兰妮工作的学校做老师,里德和艾迪都参加了林肯、韦斯特夫妇的冬季婚礼,他们很喜欢我的策划。我想他们看中我的一个原因是我没有为他们重名这件事而大惊小怪。“大家的反应让人很厌烦。没错,我们两个重名,”我们讨论婚礼邀请函时艾迪说,“我们是两个重名的男人。这种事时有发生。没什么稀奇,也没什么好笑的。”婚礼日期定在八月,主题是“精英派对”。

顺便说一句,缅因州在去年十二月通过了同性婚姻的法案,最直接的成效是同性婚礼让我的客户数量比翻了一番还多。我甚至在考虑雇用几位全职员工。

回到正题,韦斯·韦斯特正在打电话,他一边通话一边指点江山,仿佛是戏台上的演员,又仿佛世界之大,只容得下他自己,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又或者我们也存在,只不过我们生来就要做他的观众,瞻仰这通电话大戏,为这位精明强干的房产中介而折服,如此种种。他朝我迎面走来,我也迎着他走去。我知道他并没看见我,但即便看见我,他也不会为我让路的。他没有为那位绳子乱成一团的遛狗者让路,没有为那个推着婴儿车带孩子的女人让路,没有为走出邮局的老人让路,也没有为牵着手的少年情侣让路,他凭什么要为我让路呢?

那天下午我只觉得洒脱利落,决定试试露比提出的假设——假如一个人向你迎面走来,而你坚决不让路,会发生什么事。那天阳光和煦,街上没有积冰,我甩开手臂大步向前。我径直向他走去,眼看就要撞在一起了。

我的鼻尖离他只有大约二十厘米远了,我依然勇往直前。

他让开了。